“端木瑗。”
沐瑾不怎么喜欢这个一见面就有些跋扈的女子，权臣的爱女一见面就将想帝王的颜面踩在脚下。
但，如果他们两是古早走羞辱虐恋的cp，好像也还不错？
马车内，端木瑗泛白的指尖暴露出她内心的一丝不平静。
她想不明白，怎么最近老是遇到这劳什子的苏家少主。一想到上次当街出丑，端木瑗就恨的牙痒痒。
偏偏这人，她得罪不起。端木瑗甚至都想她要是没什么脑子该多好？横冲直撞地怼上去该多好？
端木瑗手里的帕子都快给她无法控制的灵力搅碎，冷声道：“小莲，我们走。”
那名叫小莲的婢子一看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没听到往日里的跪地求饶就先一步离去，想来是头一次。竟失了分寸顶了嘴。
“小姐。他们这般无礼，怎么能。”
“我的话不听了？”
小莲抖了抖，低下头，颇为恭顺，道：“诺。”
雍容华贵的七香车离去，才有些热心人跳出来，撸起袖子要来搀老儿。
卧地的老人家被傅晓宁扶着起身，想来也是一个体面的老人家，身上穿的布衣被马鞭划出两道口子。一看到傅晓宁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泪流满面喊着“东家。”
声泪俱下，着实可怜。
眼见不对，沐瑾一把拉住傅晓宁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傅晓宁脸上显现出一层薄怒，摔了两下袖子发现甩不开沐瑾，语气不好道：“刚刚那女子都狗仗人势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忍得下去？”
不等沐瑾反驳，傅晓宁又道：“我们傅家比不上你们沐家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见傅晓宁一出口又是沐家如何，沐瑾心中的火气也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倒也不必，燕国一行本就是苏桃兮交予我的任务。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沐瑾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出于对苏桃兮的情面，她还是有些生硬地开口：“对凡人动手，你想清楚了。你既然知道她狗仗人势，就该想想她仗得谁的势。”
随即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拽着姜墨，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姜墨便听见刚刚盛怒的人压下声音，从小贩处买了两串糖葫芦。
糖葫芦被塞到手里，姜墨盯着手上的糖葫芦看了许久，最后眨着眼睛问道：“姐姐，刚刚不是很生气吗？”
沐瑾愣了一下，接过小贩找的银钱。
“我生气是对傅晓宁，又不是对旁人，何必迁怒呢？”
姜墨舌尖扫过糖葫芦的糖浆，嘴含住一颗，牙齿轻轻一咬，鲜红的山楂和着泛黄的糖浆充盈了整个口腔。
姜墨回味着口中的甜味，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拍了拍沐瑾的肩，说：“这是个好习惯。”
沐瑾刚想反驳，却一阵天旋地转。
*
那厢，阿锦和傅晓宁漫步在街上。
“那位姑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傅晓宁叹了一口气，道：“我都拿沐家家风家教说事了，也幸亏是她，若是换做沐家其他几个，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用这等下策。”
傅晓宁一低头就见阿锦一边走着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册子，在纸上细细描摹着沐瑾的脸。
脸旁边写着一行未干的小字：傅郎君之友。
阿锦若是抬头就能看见倨傲的少年天骄一闪而过的笑意。
比人间任何金银珠宝都来的秣丽。
“阿锦。”
“嗯？”
“这些日子别去傅氏米行买米了。”
关乎到吃食，阿锦这才从册子抬起头来，有些迷糊地问：“为何呀？”
被永远充满水色的眸子一盯，傅晓宁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憋着爆红的脸诓骗道：“你我曾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如遇危险，阿锦要听傅晓宁的。”
傅晓宁碾了碾手指，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也别去找徐掌柜。”
“这又是为什么？你把沐姑娘气走，又把徐掌柜打发走。”阿锦拽着傅晓宁的袖子，不让他走。语气笃定，“傅郎君，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晓宁脸上腾起一片红云，斯斯艾艾道：“我不想瞒你的。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
阿锦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装作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有些愉悦的说：“原来我们还曾有过约定啊。那后面两条是什么？我这记性不好，得写下来才行的。”
傅晓宁愣了愣，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笑了笑，终究没忍住，动手轻轻掐了掐阿锦的脸，说：“不着急。以后再告诉你。”
燕国的暗流涌动丝毫没有影响到街上散漫的少男少女。
陡峭的春风吹过，撩起了一缕发丝，两只不同的手同时压住它。
少女心思单纯，无知无畏，不缩不进，就这样笑盈盈地盯着少年瞧。
终究是开了窍的红了脸皮，默默移开了手。
阿锦提着裙子，在傅晓宁几步远处，迈着小碎步，连同声音里都带着明媚。
“傅郎君你做什么走这么快？”
“你，你头发乱了。”
阿锦所势摸了摸发髻，不明所以道：“乱了吗？”
“我乱了。”
丢下这句话离去的少年耳根通红，像是羞极了。
原地，阿锦笑了笑。心想傅郎君的耳朵真的好红哦。
就和她养的肥头鱼一样，很，可爱。
*
沐瑾睁开眼睛，入目的不是人间喧嚣的街道，是一间暗室。
冷白的月光洒下来些许，叫沐瑾看清楚了自己的现状。
她居然又进了魅妖的梦境？
辞镜的手铐着玄铁，琵琶骨被散发着寒意的铁钉钉在墙上。稍微动辄便神魂剧痛，沐瑾只好作罢静静地躺着。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某天以沐瑾极好的耳力听到了第一位访客的到来。
从黑暗里现出一人来，长身如玉，黝黑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脸来。
沐瑾认得，不，应该说辞镜认得。来人是燕国的凤君殿下，燕霓凰的唯一的夫。
“手下人做事向来不仔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缺的？”
生而为妖，虽然感情淡薄，深陷囫囵，但直面感受一个人对自己是善是恶却没有多大问题。
沐瑾确定，凤君对自己是真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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