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铐上铁链，沐瑾全身被卸了力气，软趴趴的靠在墙边。
梦境外。
“什么情况？这魅妖是盯上她了不是？这么又引她入梦？”
姜墨惨白着一张小脸，仔细看身量又高了不少。
“用上次的方法把姐姐拉出来。不然姐姐在梦境里待的时间太长，会困在梦境里。”
在梦境里待得太久，会受共情影响，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人，周而复始，永远陷在里面出不来。
“我当然知道！只是，只是…”傅晓宁冒出冷汗，叹息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把你姐姐拉出来？我博览群书？”
“鬼扯。”姜墨面无表情，甚至身上的寒意更重了些。
准确来说，是寒香。引得方圆几百里的妖物蠢蠢欲动。
“谁说，我博览群书了。就算我学富五车也做不到啊！之前可以，那是因为我破过一次相似的阵！”
傅晓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这次又不一样了，就不会了……”
傅晓宁宛如一个气恼的学生，看着眼前的题目，明明数学老师上课讲过，换个数值，他又不会了……
他一个勤勤恳恳拨算盘的，为什么要难为他做举一反三这样的脑力劳动？
“在哪？”
“在…”傅晓宁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姜墨，咬咬牙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闯到阵中的，但我…是在…阿锦家醒来的。”
“你早就知道。”姜墨抱起沐瑾，冷冷地看着傅晓宁说：“你早就知道阿锦是只妖。”
“我…但据我观察，阿锦身上妖气干净根本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不管是好是坏。那只妖绝对有问题。”
“姜墨！”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
傅晓宁默默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想，这门普普通通，估计也就值凡间的一串铜钱。
没错，踹得起！
正在裁剪花朵的阿锦闻声起身，有些迷糊的问：“你是何人？”
此刻，傅晓宁回神连忙道：“阿锦！看你的册子，倒数第五页。”
提到册子，阿锦眼里的防备淡化了一点，翻开册子按着傅晓宁的话找到了内容，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你是米行的傅郎君啊，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吗？”
傅晓宁紧张的看着姜墨，唯恐他发疯，戕害了阿锦。
“我…”姜墨吐出一口血，整个人没了力道，却记得紧紧地抓着沐瑾，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
“他们？”
“阿锦，我们遇到了一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忙啊？我都可以的。”
阳光下的女郎，举止得体，笑容灿烂却让傅晓宁的心如坠冰窟。
傅晓宁此刻脸上浮现出一层冷白，像是大寒里的那弯明月。他有预感，一旦他说出这句话，他和阿锦所维持的平衡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二人，强迫自己不发抖，哑声道：“我们要见它。”
*
“阿…辞镜。”
庄严肃穆的女帝站立在辞镜面前，这一方晦涩幽暗的角落瞬时有了些光亮。
“阿凰。”
女帝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冷下声说：“我给过你机会。”
元宵，她心软过，真的给过他机会的。
沐瑾不希望在共情的作用下去切身体会黑化的辞镜当着爱人的面，屠尽燕氏一族的撕心裂肺，还是什么得不到就有毁掉的病娇心理，索性她直接放弃了掌握权，于此同时共情的能力对她影响也会小很多。
所以，现在她宛如一抹穿梭时空的孤魂，看着这对人妖不得善终的爱情。
燕霓凰压下心头的苦涩，哑声道：“是你。是你教我的。我先是燕国的帝王，大臣的支柱，百姓的信仰！最后，燕霓凰才是燕霓凰。”
辞镜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通透明亮，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
“那凤君呢，他又做错什么了？你要拿他出来挡箭？”
原来，当日的辞镜和她的选择是一样的吗？他们都跟凤君出去，却又都选择了回宫。
“王浦和知道是不是！他一定知道孤的打算，阿辞你莫要被那厮骗了。”
“不是的。”辞镜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燕霓凰，缓缓开口：“凤君没有骗我。骗我的是你。同时，你也骗了凤君。”
入世几年，辞镜经历朝堂诡变，后宫沉浮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河灯都没见过的少年人。
活得太通透的人，往往看得最明白，很多时候辞镜都在自欺欺人。
“你派了暗卫跟在我们后面，起初我并没有多想。可是我发现，那些暗卫根本不是盯着我的，他们的目标是凤君。”
“凤君身份尊贵，他们自然…要确保凤君的安全。”
“到现在阿凰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你要孤说什么！难道孤要杀了凤君不成！”
那道毫无情绪波动的眸子看过来，燕霓凰心头一紧。
“陛下想杀凤君。”很是笃定的语气，让燕霓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要换人了吗？”
“什…什么？”
辞镜扶着墙，那些看似重似千斤的锁链脱落，碰撞在地上，动静不小。
“因为王家被陛下亲政后用来杀鸡儆猴，陛下有了新势力，凤君自然碍眼。所以，陛下才会让凤君带我离去，若我真的离去，你就顺势将凤君拿下，若我不走，你也能治凤君同妖怪勾结的罪将他处死。”
辞镜轻笑，“陛下是一个很称职的帝王呢。”
“放肆！你在质疑孤？”
辞镜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和不忍，“阿凰你不像你了。”
女帝黄袍加身，孑然一身，神情孤傲，语气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孤，是一个帝王。”
辞镜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袍，认真的说：“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不要期望帝王的爱。燕霓凰，我入世以来未曾为祸一方，也不曾滥杀无辜。修士不能把我如何。”
辞镜一步一步靠近她，话语温柔却让燕霓凰不寒而栗。
她退了一步。
辞镜伸出来的手僵住，随后收回，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你怕我啊。”
谁都不知道，背地里，那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活生生抠出了鲜血。
“阿凰…我走了。”末了，辞镜又添了一句，“你会是一个好帝王。但别在爱别人了，会…害死人的。”
“咚—”
“我有说过你这妖怪能走了吗！”
穿着白色道袍的道姑凌空而来，眉目间有三分神似燕霓凰。称一句傲雪凌霜不为过。
“化神修士？”
道姑笑了笑，“大妖逢出必乱，魅女你还有什么话说！燕国的大好河山全部让你戕害了！”
辞镜看着燕霓凰，道：“原来你也希望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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