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凄冷的夜幕下，胡汉三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爸爸。
村西头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在家中吃饭的吃饭，抽旱烟的抽旱烟，听到胡汉三惊恐的呐喊声，纷纷放下手中碗筷，旱烟筒之类的，赶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
“眼看着马上都过年了，这是还吵什么架。”
……
一进门，众人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出言斥责起来。
驼伯说的话始终在耳边萦绕，他心里此时害怕极了。
胡汉三自小聪慧，虽然他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人死了会被装在棺材里，然后挖一个大坑把棺材埋进去，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村里那些死去的老人就是这样。
想到这些，胡汉三心不由砰砰跳的厉害，同时心里不由埋怨起爸爸来。
“都是你不好，都这时候还不快点回来。”
胡汉三一边扯着干涩的嗓子嘶声力竭的大喊一边这样想着。
凄清的夜空，安静的可怕，只有胡汉三焦急惊恐的童声回荡。
许久
“诶，做什么？”
就在胡汉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大喊出声后，黑暗中终于响起了一丝回应。
这是爸爸的声音，胡汉三非常确信，暗暗松了口气，胡汉三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黑暗中，胡一刀慢慢走了出来。
胡汉三一看到爸爸，眼泪顿时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抽泣着说道：
“啊呜呜，妈妈喝药水了。”
胡一刀沉默了，越过胡汉三，一声不吭着走进家门。
“一刀，快点去叫小眉老儿。”
驼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胡一刀，急切的吼道。
同时连忙嘱咐几个邻家打嫂把王秋菊抬到堂屋，翻倒竖在墙边的竹床，吩咐众人把王秋菊平抬上竹床，让她趴在竹床上。
“孩子他妈，快伸手扣她喉咙，让她把药水吐出来。”
驼伯拉过他媳妇石秀梅，急切的嘱咐着，随后又冲着抬着王秋菊的几个邻居喊道：
“你们按住了，别让她乱挣。”
胡一刀默默看着这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夫妻之间，吵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想不明白，同时也有些后悔起来。
“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去啊！”
“啊，噢噢。”
被驼哥一声大喝，胡一刀猛然惊醒，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胡一刀暗自告诉自己，随即走到堂屋里侧，提起停在灶房墙边的“永久”自行车就出了门，摸着黑，沿着熟悉的泥泞小道出了村。
“呕，呕...”
石秀梅一边把左手食指伸进王秋菊嘴里使尽扣，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只是这样效果看起来并不大，折腾了好一会，王秋菊才勉强吐了几口后便只是不停的干呕，再也吐不什么东西出来。
“这可怎么办呐？”
小小的堂屋里围满了人，众人一个个站着看着干着急，确毫无么办法。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短暂的寂静。
“吐，快点吐啊！”
堂屋里，只剩石秀梅不断拍打着王秋菊的背的声音，以及急切的暴吼声。
过了好一会，就在众人纷纷觉得王秋菊这条命算是没了的时候，屋外响起了胡一刀沙哑的声音。
“让一下，让一下，小眉老儿来了。”
人群分开，胡一刀拉着一个圆脸矮老头排开众人走了进来。
“好快”
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
众人纷纷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不知道他这一路经历了什么，但从他疲惫的眼神，还有身上那划破的衣衫可以看出，这一路，摸着黑这么快就把小眉老儿带了过来，真的不容易。
他回来了，这在关键时刻，胡一刀终于带着小眉老儿回来了。
小眉老儿个子不高，寸许长的头发已然斑白。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短小希拉的白眉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是住在隔壁村的一个赤脚医生，平常这一带谁家有人出了什么小毛病啥的，都是找他来诊治。
“小眉老儿，你可算是来了，快给她看看。”
驼伯侧过身子，把小眉老儿让到竹床前，连忙说道。
小眉老儿走上前，随手放下肩上的医药箱，翻了翻王秋菊眼皮，又问了她几句。
“怎么样了？”
胡一刀从人群里挤进来问道。
“还好，没多大事，幸亏发现的及时。”
小眉老儿直起身来，长出一口气。来的时候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可把他吓坏了。
如今看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如果不是石秀梅一直在一旁逼着王秋菊吐，恐怕现在就不是这么个状况了。
这些小眉老儿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将王秋菊喝下去的农药清理干净。
小眉老儿环顾四周，家徒四壁的堂屋里，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木椅，还有一些农具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农村里条件这么差，不说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就连能想得出的提用物品都没有。现在又是大晚上的，乡下既没车，路又不好，送到城里医院根本就来不及。
小眉老儿低着头，背着手，沿着竹床来回踱歩，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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