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狡猾,知道狄然要开车撞她,寸步不离李东扬身周,让她没法下手。
他揪着李东扬的头发将他按在车前盖上。
狄然这才看清,李东扬半张脸被血糊住,鼻血流得到处都是,是在刚才撕打间受的伤。
他眼神还算清明,冲她比口型:“别开门。”
他一开口,脸上的血就顺着流进嘴里。
司机又把他抓到驾驶室的玻璃外,将他的脸贴在玻璃上。
司机从夹克里带的一把小锤,打算砸玻璃,狄然看着他动作却不敢发动车子,她一动就会把李东扬卷进车底。
李东扬钳他手腕,黑人司机锤头朝他头上猛地一砸,最后落点在车窗上,将玻璃砸开一道裂纹。狄然发出一声尖叫,血液仿佛涌到脑门让她呼吸不了,透过玻璃四射的裂纹,面前的画面只有李东扬血流如注的后脑。
司机将他摔到地上,发疯似的拳打脚踢,李东扬动也不动,趴在地上仿佛死了过去。
司机蹲下身揪他头发。
他脸上头上全是血,被他捅了两刀,出气多进气少。
司机把他扔回地上,狞笑着走向狄然:“聪明人的做法是,不要管他,开车离开。”
狄然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说时迟那时快,瘫软在地像条死狗一样的李东扬忽然爬起来,猛地向前一扑将司机扑倒在地,而后自己顺势一滚,下一秒狄然踩下油门直直冲向前,的士的前后两轮猛地从司机腿上压了过去,车速太快刹车来不及停稳,车头砰的一声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这一切没有经过商量,从李东扬捏她手心那刻起,就像是定好的默契。
狄然被撞得七晕八素,好在安全带够结实,没受重伤。
她脑袋懵了一阵,等缓过劲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后,疯了一样跳下车踉跄着跑到李东扬身边。
李东扬从公路上滚到田地里,湿漉漉的血沾上脏兮兮的泥,脸上脏污不堪。
“伤哪里了?”狄然要检查他的伤口。
李东扬按住她:“死了吗?”
司机躺在血泊里呻.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他双腿被车轮碾过,一只腿骨整个断了,只有皮肉粘着,混着夜晚的天光,看上去可怕又可怖。
狄然不在乎那人死没死透,扯下围巾给李东扬紧急止血,除了头上的伤口和踢打的淤青,他身上被开了两个血口子,好在避开了重要的脏器。
李东扬推开她,挣扎着起身。
他眼神发狠,狄然知道他想做什么,赶忙抱住他:“别动,你在流血。”
李东扬早就脱力了,此刻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蛮劲,目光任狄然看了也害怕。
“他敢打你的主意,真他妈当老子不敢杀人。”
“你别说话了。”狄然手在颤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她勒住他的伤口,拨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所有事情做完后,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今夜是个乌云天,空气洒着凉气,混着田野上飘忽的麦香,吸一口进肺彻骨的寒意。
狄然一直抓着李东扬的手,看着他的伤口,喘口气都觉得心在疼。
她不停试探李东扬的呼吸,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她像是在安慰他,但更是安慰自己:“救护车马上就到,不会有事的。”
李东扬忽然笑了,他低声说:“两刀。”
他抓着狄然的手在腹部摸索,又放到腿上:“这一刀,这还有一刀。”
狄然眼圈瞬时红了,他疲惫地说:“对不起,又对朝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心里想着别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你别说这种话。”狄然声音哽咽,“像交代遗言。”
李东扬眼睛眯起,渐渐没了动静。
狄然全身血液刹那间凝固,她轻推他:“李东扬?”
没有回应,她手下用了些力气:“李东扬!”
她不敢相信,手指颤抖去探他鼻息。
什么都没有,连一丝微弱的呼吸都不见。
她跪在泥泞的土地上,掏出一块手帕擦他眼睛上的血渍。
她把力道放得很温柔,直到把手帕擦成红色,她又推推他:“醒醒。”
没人回答。
狄然恍惚着,无边原野上金黄的麦穗、野草在她眼里都看不清楚,耳边原来还聒噪的虫鸣也静若无物,脑子不知道该想什么,灵魂像出了窍,飘飘然若无物浮在大地之上。
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清。脚下托着她的树桠断落,她从千米的高空直直坠下来,身体被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紧紧包裹,像缭绕里云里雾里,闭上眼,四周苍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有可能是一分钟。
但在她认知中,时间如停滞般漫长,不亚于一个世纪。
李东扬弯起唇角。
狄然死水般平静的表情瞬变,她爬起来,看着李东扬睁开的眼。
狄然嘴唇抖着,手掌也抖,她似乎想抬手扇他一个巴掌,但又下不了手。
李东扬手臂抬起把她按下来搂进怀里:“你怎么不哭?”
狄然不说话。
李东扬看她眼睛就能洞悉她的心思:“以为我死了?吓坏了?”
“去死吧。”狄然被他捉弄了,咬着牙一字一顿。
“我疼。”李东扬呻.吟,“别这么说我。”
“你去死吧。”狄然带着哽咽的腔调,趴在他胸口身体一颤一颤的。
她终于要哭了。
李东扬恶劣地想。
狄然差点被李东扬的恶作剧折磨得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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