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重站在门口，目光幽幽地看向里面，落在柳佳晖的身上。
这天气已经开始降温了，不过幸好还不算太冷，只盖一层薄被也能保暖。
柳佳晖看他不动，不免要问他：“虞重，你不是困了吗？”
“柳佳晖，你有病吗？”
“……”
柳佳晖脖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又好了？”
虞重发病的时候会幻视，会将他当成孙菲菲，而且时间持续好几天。现在只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认出自己来了，是不是说明他的病症快要好了？
这般想着，他顿时笑逐颜开，也不跟虞重计较，爬起来，推着他到床上坐下来，还狗腿地捏了捏虞重的肩膀，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如果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拿一片药给你助眠……”
“柳佳晖，你是不是有病？”虞重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柳佳晖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行了。
他这个秋后算账的语气……
“有病的是你，所以你要好好吃药。”
说完这句话，柳佳晖偷偷地打量着虞重，一边小心地防备着，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但是他没有。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突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虞重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两条腿蹬掉鞋子，缩了起来，将自己团成一团，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现在还是上午，他们这房间的窗口朝着南边开，阳光从外面斜斜地照射进来，洒在铺好的被面上。
窗帘没有拉好，半遮半掩地挡着窗户。
柳佳晖突然想过去将窗帘拉开，让阳光完全地照射进来——不过也用不着了，只拉开的那一半，那个空隙，就足够让阳光照射进来了。
半晌，虞重略带哭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柳佳晖，你不要再奢望什么了，我已经废了。”
“废了？哪里废了？”柳佳晖怀疑的眼神将他从上打量到下，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不够严肃，这才咳嗽一声，“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虞重：“……”
他发现自己和柳佳晖真的是鸡同鸭讲。
在某些方面，柳佳晖比他脑残得多了。
“我和你讲认真的。”被他一搞，他心里那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了无奈。
柳佳晖板着脸：“我也和你讲认真的。”
两个人就像是雨夜里扑棱着翅膀的飞蛾，想要找个温暖的火光扑过去。可是黑夜太漫长，暴雨太大，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到火光处汇合。
他们没有办法交流彼此的心情。
虞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几次欲言又止，柳佳晖也是很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但是他就是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过于任性骄纵。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从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以至于他现在想要换位思考，和柳佳晖交心地谈谈，也开不了口。
“算了……”
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柳佳晖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虞重不想说，他也不追问，反倒是很体贴地将窗帘给拉上去，将外面透进来的那一束阳光给彻底地遮挡住。
时间依旧慢慢地过。
柳佳晖天天都会给虞重做饭，监督他吃完饭后也会监督他吃药，监督完他吃药还要监督他睡觉。几个月下来，他一直和虞重形影不离的。
虞重还会去上培训班，继续为考研做准备。
不过他和方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柳佳晖注意到的时候，只剩下方沅一个人在暗处偷偷地看着虞重，而虞重再次展现他负心汉的魅力，头也不回地走了。
……算了，反正他从来没有懂过虞重。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几次复诊下来，医生都说虞重的病情控制住了，而虞重也没有再无理取闹地冲他大吼大叫，一时间，不管是这边的柳佳晖，还是远在广州的谢宵虞复两人，大家都挺欣喜的。
一不小心，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今年的寒假有点早，尤其是柳佳晖的学校，他们大三的学生在考完最后一门课就算是可以放寒假了，而他们专业的最后一门考试竟然只是四六级，余下的时间做课题就行了。
柳佳晖的课题已经全部做完了，论文早就交给了老师。
也就是说，在元旦来临之前，柳佳晖的寒假就来临了。
他英语成绩很好，四六级也早就过了，报考四六级不过是想要刷刷分而已，故所以在十二月二十日的时候，他特意买了一个蛋糕，给虞重庆祝生日。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公寓里的灯被柳佳晖关了，他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烛光映照着他的脸，他冲虞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虞重抿了抿唇：“才二十一吗？”
原来他才二十一岁吗？
浑浑噩噩有段时间了，竟然有些忘记自己的年纪了。
柳佳晖推着他去吹蜡烛，一边说：“对呀小弟弟，你还很年轻嘛。”
见他发愣，柳佳晖不由得开始细数虞重的“丰功伟绩”：“十七岁那年参加高考，还考了省状元。十九岁开办智创培训机构，如今你也才二十一岁，说不定再过几年，你还能够再做出几件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来呢？”
“那如果我做不到了呢？你会失望吗？”
“失望？”柳佳晖想了一下虞重泯然众人的样子，托着腮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你做不到了……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罢了，有什么好失望的？”
他还真想过虞重要是变成不是天才了会怎么样，但老实说，与其让他做个天才，还不如就叫他做个普通人吧，至少普通人的压力没有天才那么大。
……而虞重不是天才了，他就不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人了。
这般想着，柳佳晖竟然期待了起来。
虞重：“……”
就在这间公寓里，他阖目吹灭蜡烛，在灯亮的那一瞬间，虞重也有感觉到，萦绕在自己周身的黑暗，随着光一点点地褪去。
他人生的头三个七年，过去了。
二十一岁生日是指满二十一岁的那个生日，实际上是第二十二个生日——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计数的，反正我是。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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