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指”毕布衣的修为不弱，假借身份潜入朝凰宫，被发现的概率不会很大。而且就算被逮到了一个正形，只要散去形体回归雁回尺素，即可免于一难。
于是众人商量妥当，等物色好朝凰宫底层的人选，就由楼玉琼仔细用吉祥镜“看”了一遍对方的根底，然后由毕布衣假扮潜伏。而被替代者就想办法先关上一阵子，等事情结束再放出来。
当然，毕布衣过去一直沉默寡言，被替代的对象平日也不怎么爱说话。但一些非常细致的习惯，仍得毕布衣慢慢学习。
何言笑却也不急。
人生地不熟的，总归需要时间慢慢了解。大家遂在函山城暂住了下来。至于毕布衣暂时不必做什么大动作，只要逐渐搜集朝凰宫的情报即可。
泰皇洲的规矩比较奇怪，住宿不是按房间收费，而是按人头收费。连一头灵兽都地算一个人头，不能略过。
主要原因在于，上了修为的武者，很多都有些带人的法器。如果一群人只要一间房……酒店客栈的生意就有些亏本。至于普通人一直都是这样，并不觉得按人头收费有什么不对，不像何言笑先入为主，因此在泰皇洲倒是一个寻常的规矩。
不过，自从跟朝凰宫碰头以后，楼玉琼就有些不太放心何言笑的人身安全，干脆就只订了一间房间，晚上休息都要大家一起上船。
反正里面空间够大、房间够多，除了没有店家的周到招待，其他也不差哪里去。
店掌柜的见状看着何言笑的目光，就有点像看色中恶狼——除了一个木讷寡言的鞠六合当小厮，居然有四个绝色佳人陪伴，当真是好艳福……
“这几天消息打听清楚了不少。沈南星是沈旭的长辈，跟宋昭明修为仿佛。另有两位长老，分别名唤白长平、陆明，都是通玄境。两位副谷主其中一位，乃是沈家旁支，与白长平都支持沈南星一系。而陆明的话则与另外一位副谷主常山啸算是一个立场。”
短短几天时间，何言笑在汉山城兜兜转转，算是把此行所须情报，打听了一个相关大概。
此时此刻，何言笑跟楼玉琼，刚把近日收获的讯息整理了一番，回到宝石舟中陈述道：“就目前所知，伏魔谷中镇压的灵兽，不止碧落吞天蟾一头。只是其他那些，就像是为了压榨才不杀。”
“压榨？”
邵碎影闻言一愣，问道：“怎么压榨？”
“伏魔谷选择镇压吞天蟾，并非全然是在做好事。或者讲，伏魔谷伏魔一向是有私心的。昔年净昙九色鹿舍身封禁碧落吞天蟾时，净莲仙台已经分崩离析，没有谁去收尾。”
何言笑沉吟道：“当时伏魔谷捡了一个漏，才把吞天蟾镇压在山门之下。至于压榨，据说许多妖兽魔怪不到了神通级数的，都被他们提炼灵力用以淬炼法宝。就连吞天蟾都不例外。”
“喔……原来如此。”
邵碎影皱了皱眉，跟染红缨相视一望说道：“朝凰宫跟灵兽不睦，乃因凤修篁那个女人敌视万灵洲的其他灵兽而已。在久远之前，她跟娘都还弱小的时候，经常被群起而攻，早年就结了仇。而凤修篁这个女人……对待敌人一向非常记恨，无怪会支持伏魔谷。”
“嗯，听说伏魔谷的炼器手法非常独到。朝凰宫既是灵兽创办，谅必对人族的法器需求不小。两个巨派算是合则两利。”
何言笑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沈家的顶梁柱一死，光靠沈南星一个通玄巅峰，恐怕已经不够资格跟朝凰宫平起平坐了。”
“沈旭就是在他老祖宗不幸仙去时，才跟着沈南星时常游走三皇洲各方，寻求外援支持。”
楼玉琼若有所思道：“他们意识到不仅存在内忧，外患也已悄然而起了吧？”
“据说跟朝凰宫来往，一直由长老陆明负责接洽。你说要是朝凰宫要架空沈南星，支持陆明与常山啸一系跟沈家嫡脉打擂台的话，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个女人有这个脑子吗？”
邵碎影不太客气地反问道，“爹说我娘姐妹俩都喜欢用拳头说话，从来不弄这些弯弯绕绕的。”
“朝凰宫不是凤修篁一人的朝凰宫。联姻那么多，里面的姑爷难道就不懂算计？”
在何言笑看来，邵碎影对凤修篁的排斥，已经有些偏执了。但何言笑也能理解，人家的家务事实非三言两语能够厘清。
相较于此，染红缨能保持客观即可，下一刻却出人意料地问道：“弟弟，照你这么说。沈旭与朝凰宫有染，算不算出卖色相换取伏魔谷安稳？”
“呃……”
这么八卦，可不想平日的姐姐呀。
何言笑没想到染红缨竟这般无端联想，连烟嗓女当日一句戏言都放在了心上。
而他看染红缨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转念之间又觉颇有道理，遂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说不准事有不谐，沈旭就抢先一步入赘朝凰宫，免得被常山啸占了便宜。只是，一般来讲可能性不大。”
“没错。陆明和朝凰宫来往多年，说不准早已不清不楚。沈旭就算天资出众，可陆明乃通玄境，常山啸也有半步通玄的修为。”
楼玉琼深表赞同：“陆明反正当不了谷主，对一些事无所谓。可，伏魔谷要保持正统，哪能是整个门派都‘嫁’到朝凰宫的荒唐做法呢？”
“我想朝凰宫一定是愿意的。不过……”
何言笑仔细梳理了一番，此刻提起了最近的风闻：“近日以来伏魔谷不太太平，就连陆明与白长平都暂时放弃了内耗，排查整治着派中异状。朝凰宫并没有即刻伸出援手……可我估计也距离它出手不远了。”
“哪里有不管自家财资的道理？”
楼玉琼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八成是碧落吞天蟾分灵降世后，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如今被镇压在谷中的吞天蟾，只怕已经不再毫无反抗之能了。
从这一角度出发，朝凰宫本不该坐视伏魔谷生乱，以免损伤了凤修篁看上的偌大基业才是。然而何言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我想朝凰宫都会舍不得，怎么伏魔谷倒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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