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有这么好处，当时就该让你再努努力的。”
唐晓柔想回到自己的屋子，但被母亲抓住了胳膊。
“你着急进去干嘛，超一流考不上，那一流大学总可以吧？我告诉你啊，明天去学校报考志愿的时候，别给我报那些虚头巴脑的学校。”
“就报财务专业，你爸说了，就这个专业最好找工作，来钱也快。”
母亲喋喋不休，唐晓柔被说的很是烦躁。
她是家里的独女。
家里的条件不算太好，父亲经营着一家五金店，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那几块钱，几十块钱生意打转。
母亲没有工作，忙的时候就去店里帮忙，不忙了就在家里做下饭，收拾一下屋子。
他们把唐晓柔当闺女养，却也当儿子养。
从小到大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咱女儿肯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她会挣大钱，给咱们换大房子。
刚开始时她也会这么回应，但说的多了，也就烦了，腻了。
人是有上限的，尤其她这种条件的女生。
她很努力的在学习了。
尤其是上了高中以后，简直可以说没有一点休闲娱乐的时间，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她没有空闲时间，也不能有空闲时间。
但凡她闲下来，母亲就会说谁谁谁怎么样，家里也都还指望着她呢。
但就算是这样，她的成绩也就固定在那里了，班里的第一，年级的前五，老师口中的，再进步一些，有可能考上超一流大学。
再进步一些？
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不管是在店里还是在家里，他都很少说完，
他每晚都喝酒，也不出去喝，因为出去喝花钱太多。
他只是在家里喝。
有时候配着花生米，有时候，只是看着电视，半斤酒就下肚了。
喝完他就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接着就去店里开门。
简直比她上学还要规律。
但这么勤劳有什么用呢？
这里是老破的棚改区，搬走的人越来越多，住着的人越来越少。
都没有人，哪还来的生意。
听着偶尔父亲和母亲说的，今天买了三百，昨天买了两百的。
她有些想笑。
别的同学可能随便买一身衣服就好几百出去了。
而她呢，还是穿着几年前的衣服，亦或者是从堂姐家拿来的，人家不穿的衣服。
好在两人的身材一样，要不然她的衣服更少。
以前她一直羡慕李甜的生活，她的父母没有那么拼命的压榨她，她有着明亮的卧室，还有自己独立的书桌。
她父母会说，没事闺女，尽力就行了，考不好有我们养着你呢。
自家的妈妈怎么就只会说等你挣钱了，等你挣钱了的话呢。
他们养活了自己，自己应该感恩的，但母亲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或许没有叶枫出现的话，她会继续负重前行，然后不知道在何时突然会不堪重负。
现在叶枫出现了，唐晓柔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她不想在这么继续下去了。
唐晓柔看向母亲，不再为这次的高考失利隐瞒。
是啊，能瞒到什么时候呢？再有十天，成绩就要公布了，现在不说，到时候更如同惊雷一般。
反倒还不如现在说了，让他们提前接受呢。
“妈，我高考没考好。”唐晓柔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母亲震惊的看着唐晓柔，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这次没有考好。”唐晓柔再次重复了一遍。
有了叶枫与她说的话，她终于不再对失利后的高考感到畏惧，她要直面这个后果。
母亲似是不敢相信一样，好半天才继续问道：“没考好是能考多少分？”
唐晓柔道：“不知道，但可能两个二流大学都上不了。”
啪！
话音未落，母亲的巴掌打了过来。
唐晓柔其实注意到了。
但她并没有躲，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挨打？
这有不是第一次，以前的时候母亲没少打她，只不过上了高中后，她的学习成绩不错，再加上长大了懂事了，不再要这要那的，这才基本上没有打过她。
“说！”
母亲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是不是被和你谈对象的那个小子影响的。他家在哪，我去找他去！”
“呵，找他？”唐晓柔不屑的笑了一声，她被打过的脸庞开始变的炙热疼痛。
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清晰的巴掌印儿就能出现在她的脸上了。
她转身想要回房间，但再次被母亲拽住。
“你去哪？”
“回房间。”
“你怎么还有脸回房间的，你的脸呢？”母亲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又觉得不解恨，伸手拧她胳膊上的肉。
“我的脸早就被你的打没了。”唐晓柔仰头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脸色，她甚至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夏天，衣服很薄。
母亲下手没有留有余地，很疼，唐晓柔忍不住后退，躲避。
“你还敢躲？死丫头，你还敢躲！”
“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母亲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晾衣架就要打她。
她没躲，心里发狠的想到，大不了你打死我算了。
唐晓柔的头始终抬着，看着母亲。
啪！
啪！
啪！
有几次，铁条的晾衣架打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瞬间，一条红印就生了出来。
其实，不管是背上还是腿上，亦或者是肚子上，虽然有一层衣服挡着，但毕竟太单薄了，并起不了太多的防护左右。
疼。
很疼。
要是以前，她会哭着求饶，说我错了。
当然母亲之前也没有这么发狠的打过她，这是第一次。
但同样的，她没有求饶，甚至都没有哭。
眼泪在她的眼圈里含着，那是痛苦带来的不可控制的生理反应，不是她想哭。
就好像看到晾衣架抽来时，她会忍不住的闭眼一样。
每一次抽打，带来的是唐晓柔的一声闷哼。
她紧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母亲。
就是一句话不说，一个疼字也没有喊出来。
母亲终于打累了，她丢下了已经抓的变形的晾衣架。
噗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哭喊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生下来这么个玩意儿。”
“你不孝顺啊，非要把我气死嘛。”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传来。
老旧的小区，隔音本来就不好，刚才的动静就已经引起了周边邻居的注意，此时母亲的哭喊，更是让人们开门查看。
他们注意到声音是从个人家里传出来的，知道没有热闹可看，便互相议论着，重新关上了房门。
唐晓柔看了看正在哭诉的母亲，有看了看被仍在一旁的晾衣架，她弯腰，将其捡起。
重新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眼泪，从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流了出来。
虽然仅有一个小时不见，但是
叶枫，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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