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方才失态了。”
李靖看着身旁将领的神色,顿时便收敛了神情。
将是一军之魂,要是他绝望了,那整个军队便会绝望。
要是如此,便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呜……”
此时,城外响起了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响声。
原本杀声震天的突厥大军,如潮水般退去,仿佛根本没有大战似的。
只有城墙上下的断臂残骸,斑斑血迹,证明着刚才的交战,局势有多么的残酷!
“大将军,突厥人鸣金收兵了。”
将领很是惊喜地说道。
灵州城的将士和百姓,在突厥军队的轮番冲击之下,早已疲惫不堪。
他们这时候鸣金收兵,正好给了城中军民一丝喘息之机。
“知道了,令人生火造饭,让我们的将士和城中百姓都饱餐一顿。”
李靖看着远处炊烟缭绕的突厥军营,沉默了一瞬,便下定决心,沉声说道。
“大将军,城中粮草所剩不多,若是……”
将领闻言,欲言又止。
他这么听着,怎么好像这是最后的午餐?
“灵州城被围日久,要是再不让城中的军民吃饱一点,怕是精气神渐渐便要被消磨殆尽。”
“何况,不饱餐一顿,哪来的力气杀敌?”
李靖看着城上城下数不尽的尸体,冷声说道。
他身上的绝望之气此时已消失于无形,浑身布满了铁血嗜杀之气。
那个运筹帷幄的大唐战神,又回来了!
“是,大将军!”
将领见李靖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心情激动万分,连忙领命前去办事了。
没过多久,灵州城正在歇息的十余万军民,便吃上了热腾腾的餐食。
“灵州城的各位军民,我李靖,对不起你们!”
李靖等城中军民皆饱餐一顿,精神恢复不少的时候,站在城楼之上,高声说道。
正在歇息的军民闻言,心中讶然,看向了他们敬爱的大将军,不知他为何要说出此言。
“如今,灵州城外,尽是突厥大军!”
“而我派出去求援的士兵,并未带回来一兵一卒的援军。”
“灵州城破,只在旦夕!”
“我李靖无能,不能护佑尔等平安,罪不可赦!”
铁骨铮铮的李靖,竟在这时,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而城中军民闻之,无不骇然,心如死灰!
要是真如李靖所言,那么他们就完了!
灵州城完了!
十余万军民,全都要完了!
“但是,我李靖在此立誓!”
“我必效仿太子殿下,死守灵州,与尔等共存亡!”
“突厥畜生,趁虚而入,欲要侵略我大唐锦绣河山。”
“各位军民,可敢与我李靖一道,守城歼敌,不死不休,让突厥人知道,我汉人的血性!”
李靖拔出佩剑,怒气勃发,目呲欲裂,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吼道。
李承泽能坚守孤城两月,一步不退,与城俱亡,他李靖有何不可?
天下兵马大元帅,从不惧战,亦不惧死!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站在李靖身旁的将领,此时早已心潮澎湃,转身看着城下的突厥大军,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无数袍泽,皆死于突厥人之手,早已与突厥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即使李靖不说,他也打算在这灵州城,与突厥人死战!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城下歇息的唐军士兵,此时早已全都站起身来,红着眼睛应和道。
身为大唐将士,有守土杀敌之责!
李靖都打算与灵州城共存亡了,他们这些大唐将士,又有何不敢?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这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听闻此言的人,转眼望去,便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不点,正被母亲抱在怀里,举着小拳头,跃跃欲试。
“三岁小儿,亦知要杀敌呢。”
小不点身旁一个背着包裹,身着青衫的男子,身子抖了抖,颤声说道。
说着,他便将包裹扔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双目赤红地盯着紧闭的城门。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男子手冒青筋,面目狰狞,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三岁小儿都知杀敌,他虽为一介书生,为何不可杀敌?!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一个满头银发,身材佝偻的老婆婆,举起了手上的拐杖,用苍老无比的声音,说出了斩钉截铁的话!
纵然年老,为何不可杀敌?!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守城歼敌,不死不休!”
本来还在犹豫的灵州城百姓,见了此情此景,哪还有半点犹豫,纷纷举着拳头大吼起来。
城中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都振臂狂呼,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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