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婉很早之前就确信，她提早收粮的决定是对的。加上那个“天降下的预兆”，弄得城里的许多粮铺也闻风而动，到乡下去收早粮，早早地做了一些准备。
不至于跟当初那样，一点应对的底子都没有。如今的粮价虽然贵，但并不夸张，短期内还是可以吃得起的。也远远没到要卖儿卖女才能活下去的时候。
如今她走在城里，看见了人脸上的表情，远远没有过去存在她记忆之中的那么惊恐、麻木，便知道，她的努力是有一点点作用的。
陆清婉微微地勾起了唇。
她给男人写了封信，询问归期。
多日不见的小鸽子，更胖了些，吃得身子更肥短了，圆圆的一圈。蹲着不动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它的脚，精神奕奕的，很是活泼。它绕了几圈，才擦着窗子飞了出去。
陆清婉写完了家书之后，沉下心来，抽出一张纸，在上边写写画画，算起粮铺的帐，计划着粮食买卖的事情。以前在徐府大宅院里，手头上也不是没有出入过上万两的银子。
然而，做这么一笔这么大的生意，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还是粮食这样重要东西，动辄数十万石的这样大的数字，那是一点差池都不能出。小心翼翼极了，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才终于能让人放心确认下来。
炎热的盛夏，饶是室内放了几盏冰鉴，丝丝缕缕腾起的凉雾，都没有多大的效用。陆清婉算着算着，很快便冒了一身的汗，但依旧沉浸其中，半点思绪都不曾被分去。
那么庞大的数字，她不敢用心算，但也几乎没有用过算盘，只是自然而然地，操起毛笔便算了起来。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双眼迷蒙了起来，腾起了雾气，蓦然地觉得很是陌生。
过来片刻，她甩了甩头，想着这应该是那男人曾教过她的法子，不曾留意理会，又继续埋头算起了账来。
如今，她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口袋里约有不足两千两的银子，却还欠着葛记两万两银子，等把一个仓库的粮食全都卖掉了……才还得清这笔债务。等把徐州城外的那个仓库的粮食卖完了，那得等到冬天过完了。另外，食记有共有五个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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