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沉默，只听赤炎河流水轰鸣。
一天一夜之后，水流稍缓，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已牵着马伫立在岸边。一见到棺木，便骑马跟着棺木而来，将手中仿若鹰爪的铁钩，扔向棺木。
几支铁爪将棺木牢牢勾住，拖往河岸。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当棺木靠近河岸，商队中仿若领头的汉子连忙见阿若依也在其中，忙将手放在胸前朝她行了一礼，疑惑地看了看棺木中的三人，“大当家，怎么您也……不是说……这次是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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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点状况……我和他二人同去。”阿若依的眼神难得躲闪了一下。而后装作无事般拍了拍顾莫言的屁股，催促他赶紧上岸。
“你这贼婆……”顾莫言正不耐地扬眉，却看阿若依晃了晃手中匕首，将泛着绿光的刀尖抵在了沈归宁腰间，只好按下不耐忿忿依从。
阿若依注视着眼前肩宽臀翘、猿臂修长的背影，悄悄咬了沈归宁的耳朵，“瞎美人。果真拿住了你，就是捏住了他。他是真的好！我可警告你，他虽对你有意但你不可以喜欢他！因为他注定是我哩驸马！”
说完她押着沈归宁出了棺木，然后表情沉重地和那商队的领头人叽咕了一阵，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一个袋子。
汉子慢慢将目光挪在阿若依手中那绣着金叶的袋子和稀有的白瓷陶瓶之上，颤抖着双手将东西接过，一手托着一样朝身后众人举起，“当初选了这条路，这就是迟早哩事。金子是家人哩，毒药是自己哩。哪个来？”
商队中人互看了一眼，两个身材和沈归宁与阿若依相似的青年主动走出队列，解了路引，脱了衣服，从领头的汉子手中取了毒药爬进了那具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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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依带着众人将右手放在胸前给他们深鞠了一躬，放开了勾着棺木的铁爪。
黑色的棺木在水中打了个旋，继而朝东而去，随着红得像血一般的赤炎河消失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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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默默在河岸上矗立了良久，才含泪将衣服和路引拾起，交给领头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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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北狄那边比这边凉。这些……是你和这位贵人的。”那汉子哽咽着将一件衣服和路引捧给阿若依，又让人将之前为顾莫言准备的东西拿出，给他和沈归宁套上。接着从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在阿若依、顾莫言和沈归宁脸上分别涂抹了一阵，这才唤人牵马去套车。
“车子简陋，贵人勿怪。”待一切准备妥当，汉子指了指那毫无遮拦的马车，向顾莫言做了个手势。顾莫言先一步跳上马车，回头扶沈归宁上去，却见阿若依眼角含泪，眼神深幽地盯着他瞧，只好咬咬牙也将她捞了上来。
随着“驾——”的一声，马车随着马队吱嘎向前。阿若依用眼指了指顾莫言腰间的路引让他把名字背熟。又将自己腰间的仔细摸了摸，告诉了沈归宁身上路引的名字，此后竟再未开口。
“你们南疆人虽恶毒，但也还有那么一丝血性。”隔了许久顾莫言打破了沉默，在阿若依朝他看过来之时已回过头朝北望去。
四年以前，他被塞进马车扔去北境，也是走的这一条路。
启朝人分八等，农为良家。工为平民。商人为下民。巫、妓、娼、阉为贱。叶家军军中战士，除了少量的士族和良家之外，多为平民、下民和贱籍。虽然因叶怀山的关系，这些人可以因为战功为自己争取些封赏，但其子孙、家人依然不能抬籍。所以军中将士的家人也都愿跟随他们到北境开垦荒地，安家落户。
平日此时，一旁的田地上已有人耕种，叶家军的将士也会到此巡逻，而如今田地荒芜，人烟稀少，四处荒凉……不知道义父一走，军中到底如何？
一想到叶怀山，顾莫言的心陡然沉了下去。阿若依说义父在北狄等他相见，不知是在诓他还是真有其事？但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去探个究竟，但沈归宁……想到此，顾莫言朝沈归宁看了过去，从他的眉梢滑向那人不可视物的双眼……忽而温柔一笑。
——不管如何，他绝不能让他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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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胡思乱想之后，马队已到达唐池雪山山南的北境关口。几个身穿叶家军甲胄的军人正在盘查路人。
顾莫言的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几个龙骑卫和铁甲卫正簇拥着轩辕斐站立在一旁。算算时间，龙骑卫一营和铁甲卫二营所剩之人的确应该到了叶家军军中！
顾莫言心中一喜，吹响了一声鹰哨。轩辕斐立刻朝这边看来，正对上顾莫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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