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对视一会都没说话。
直到我觉得肩膀有些疼，才晃过神来，小声道：“你放开我吧，很疼的。”
公子珩顿了顿，没说什么，松开捏着我肩膀的手。
“等他走远，我送你回去。”他压低声音，不敢高声，恐惊动庭院中的其他人。
我小小嗯了一声，又见一对侍卫巡夜，连忙将手指举到唇边，示意他噤声。
看着人又过去，我小声说：“刚才司徒壑问的话，我也想问你，干嘛这几天总躲着我。书馆中我同你说话，你也不答一句。”
公子珩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该离我远些。”
我歪着头看他，不解道：“为何？父皇不是都叫你多亲近我？”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轻轻用手扶住他肩膀，将唇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觉得母后不喜欢你，不愿意我同你亲近。但你别担心，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看同时兄亲，我理都不理公子沢，却单单只喜欢你。”
感觉公子珩的身体微微僵住，但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拓歇为质多年，不愿轻易信任别人。但是以前就算别人都对你不好，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公子珩的手忽然搂住我腰，将我的头按进他怀中，声音极低：“别说话，有人。”
他心跳声就在我耳边，跳得很快，很清晰。
少年身上有宫中常用的熏香味道，并不名贵，寻常有些头脸的宫人身上也是这个气味。
他一出生母亲下落不明，父亲不闻不问。在拓歇的十几年，说是个大昭贵子，其实不过是个靠讨好拓歇贵族的脸色过活可怜孤儿。
“公子？您去哪儿了？”
是纪无愁声音，他脚步极轻极快，在这庭中走动，我的脸埋在公子珩的怀中，不知他在哪里，只听见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耳力极好，放轻呼吸。若他看到你独自在这里……”公子珩的话顿了顿，后半句没有说下去。
我有些好奇他后半句想说什么，但只好先听他的话，等纪无愁走了再问。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半天没听见纪无愁声音，手在公子珩的腰间推了推，小声道：“他走了没有？”
公子珩这才松开我，低头看着我，脸上神色不明。
“你刚才说，他要是看我独自在这里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在意他话的后半句。
公子珩看我一会，淡淡道：“没什么。”
我看他那副绷着脸的样子，却知道他这个人其实害羞得很，便又忍不住逗他，双臂搂住他脖子，笑着问他：“你快同我说嘛。”
果然，公子珩的身子僵住，一副十分别扭，不知该推开我还是继续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既然不推开我，我自然不会自己放手，轻轻将唇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对你这样好，你以后就算娶了妻，也不能对不住我。啊……”
我小小惊呼一声，又赶紧咬唇止住，呆呆任公子珩一把将我压在树上，眼睛深深看着我。
他眸中有些复杂，声音压抑：“你……若是以后不想后悔，就听你母亲的话，离我远些。”
我不明所以望着他，讷讷问道：“为什么？可父皇叫我好好对你，多关心你。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姐姐，你连我都不要，你还要谁？”
公子珩直直盯着我，似要在我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我，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由他抱着，越了墙回去，他转身要走，我拉住他衣袖，小声道：“你不是很会爬墙，那我以后白日和你约好，若要你晚上过来，你就来找我。”
他背对着我，没说什么，就越墙而过。
腐草化萤，这未点灯的夜里，微光点点，稍稍聚做一团，又蓦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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