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周泽楷心念一动准备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夏日的S市很闷也很热，火辣的太阳再加上大城市里自带的热岛效应，让这个城市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炉。这变态的天气也使得青年的计划早早的夭亡。要知道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在周边多逛上几圈熟悉熟悉环境顺道拿一下先前请人托运的辞缘琴，然而为了躲避太阳，他却不得不选择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脚。
“小伙子，我看见你刚刚好像是从那边的俱乐部出来的？”往俱乐部的方向走了没几步，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从边上树荫中传了过来，沙哑里还带着几分年代感。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周泽楷先是一怔，待看到说话的人，那个穿着一身唐装的和蔼老者时他才回过神来。
“嗯。”周泽楷恭敬地应了一声，向对方点了点头。尽管不认识对方，但良好的家教让他做不出对长者的问话视而不见的行为。
“你是打游戏的么？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很喜欢游戏，就连我孙子也是。”得到他的回复，老人笑了笑，笑容慈祥而和蔼，语气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特殊韵味，“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玩。”
“嗯。”嘴里回应着老人的话，周泽楷从容地从袋里拿出纸巾擦拭额间那几滴细汗。他的身体素质很好，这几滴细汗还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出的。
老者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尽管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他整个人依然精神气十足，尤其是他身上套着的那件大红唐装，在他身上更显得精神。
“想不想听一听我以前的故事？” 大概这个年纪的人都很寂寞，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故而老者在寒暄了很不久后，就想着絮叨往事。他看着不远处来往的行人，拂了下自己的袖子，不待青年回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以前啊，那叫一个年轻气盛，总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想出去闯闯。可那时候我只是个，家教森严，而且家里人都认为只有高考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们不允许我去干与读书无关的事情。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就是”他顿了顿，“后来……你猜我怎么了？”
老者自顾自说着，也没有想等着青年的回答。
“那时……我实在憋不住了，趁家人不注意就到外面去闯荡，或许是我运气好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上天我的努力，我干出了一番大事业。但最后，我后悔了。你知道为什么么？”认真地看着青年的眼神，老人一字一顿道，“因为啊，年轻人应该出去闯闯不假，但是也不应该放弃家人。”
“——家人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你可以选择试图去依赖他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泽楷听到老人在依靠二字上加重了音。
“哦。”尽管发现了这一细节，青年的回复依然很单调，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回应时他的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一种敷衍的慵懒，却不会让人反感。
尽管青年早已从言行中透露出了他对这个话题的不感冒，但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却也很快就能看出他这是在伪装。因为按照周泽楷这脾气，他若是真不感兴趣，是绝不会细听而是选择推辞走人的，而且他用来告别的借口也绝对诚恳，让人找不出半点把柄。
而这一次，周泽楷对老人的唠叨虽然状似敷衍，实际上却没有透露出半分厌恶，而是用心地倾听着这些可以被成为琐碎的家常……这又如何能算不感冒。
“啊？一不小心说多了。”老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看腕表上的时间，面含歉意，“你看看年老了就是忘性大，这不，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他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的说道，“对了，我这个老头子拉着你说了这么久，没有打扰到你吧？”
周泽楷摇头不语，显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哎呀，果然是老了，居然把要事忘了。”看到青年真没露出半点嫌弃的神情，老者抚了抚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有些感叹地耍宝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啊。”
“不聊了，老夫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老者向树林的方向走了一步，复又停了下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小伙子。”
“你小子……不错。”走之前，老人最后丢下了这么句话。
一直目送着老人，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周泽楷才收回了视线。放空目光后，青年他缓缓松开了那拽着乔木的手，手上的叶片也随之飘落。
枝叶从那修长的指间坠落的那一瞬间，飘零的有如一场破碎的梦，欲醒未醒。
你小子不错，哪家的？
回忆着老者最后的口型，一点点拼凑起那句未完的话，周泽楷感觉心底冒出了一丝微微的寒意。但这波动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就被他压下，转瞬即逝。
做了一次深呼吸，青年虽然恢复了一贯处变不惊的姿态，但他心中依然有些纠结。说实话，在今天以前，他与老人从未见过面，可以称得上一句素味平生。
然而就在刚才，就是这位陌生的老人与他搭了话。不仅如此，老人还在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着点出了他的内心，尽管只有一部分却也足以让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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