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今日下值回到璇玑宫，却没有看到温寒的身影，只有她留下的一张便笺，煞有其事地向他告假。
想到温寒说这话时会有的表情，润玉摇头轻笑，顺便将那张便笺妥帖安放在一个匣子里。
“呦呦——”
一身雪白的魇兽蹦跶着上前，看到润玉后，乖顺地凑上去，用脑袋去蹭他的衣摆。
润玉和往常一样，摸着魇兽的脑袋顺毛，看到魇兽因为舒适而眯眼的动作，润玉心中想起的，却是温寒的乖觉模样。
“今日，就只有你我了。”润玉语气幽幽，似有寥落之感。
落星潭
润玉一路漫步，无意间来到此处，想着此处幽僻，无人回来。便如同以往一般，下半身化作麟尾，泡在了寒潭中。
他属性为水，又是龙身，戏水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潭水清凉，润玉心生惬意，难得流露出几分玩心，银白色的麟尾轻轻一动，便翻起一波水花，惊得潭中那几尾锦鲤四处逃窜。半晌，波平水静，那几尾可怜的小鱼方才停止逃窜，只是离那庞然大物远远地，兀自在水中游荡。
“谁？”
突然察觉到有人接近，润玉一惊，龙尾化作双腿，长身玉立于岸边，扭头便看到了愣在原地、神色难辨的温寒。
对方的静默不语让润玉心中忍不住恐慌，面上也带了几分惊惶无措，他一直小心隐藏，不愿让温寒见到自己如此丑陋狰狞的一面，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教温寒撞见。
温寒仅在几步之外，幽深的夜色使得她的面容晦暗难分，看不出情绪。
润玉嘴唇微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颓然地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狼狈神态。
半晌，对面那人才有了动静，抬步走来。
润玉掩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青筋迸发，强忍住不让自己落荒而逃。耳畔越发清晰的脚步声更是让润玉一颗心高高悬起，直到温寒的气息近在咫尺，润玉闭上眼，不敢去看......
“小白龙，你可真是......”
润玉眼睛闭得更紧，心中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决绝。
“太美了！”
一阵冲力袭来，被怀抱着的润玉陡然睁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带着些劫后重生的庆幸。低下头来，直直看进温寒那双亮晶晶的、仿佛载满了漫天星辰的眸子，美得惊人。
“你说什么？”润玉喉间干涩，吐出的声音低沉而喑哑。
满心沉浸在方才那副震撼场景中的温寒尚不能按捺内心的惊喜，没有感觉到不对，双手紧紧箍住润玉的腰身，仿佛生怕这尾白龙消失似的。
“润玉，阿玉，玉儿......”温寒此刻几乎称得上是狂喜，称呼换了一个又一个，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差抓着润玉的肩摇晃了。
她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见一条龙，还是那么纯澈无瑕、风华绝代的一条白龙，仙生无憾了啊。
大喜之下，温寒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从来自卑于自己真身的润玉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简直就像被浪花当头甩了一下，登时愣在了原地，温寒是在......赞美他的真身？润玉的身体无意识地跟着温寒在潭水边坐下，连温寒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在方才的位置坐下，潭水的湿润和凉意让润玉混乱的大脑得到了片刻的清醒，平日里清透的墨眸露出一股茫然来，略带几分疑惑，看向温寒。
“你方才说了什么？”
小白龙今日看起来怎么......有点呆？
摇摇头赶去脑海中的杂念，温寒难掩兴奋，又重复了一遍：“好阿玉，你就再让我看看你的尾巴嘛，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龙呢。”说着，温寒还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竟像是在撒娇一样。
温寒，温寒表示，只要能看到活生生的龙，撒娇算什么，更没脸的行为她都能做。
润玉身子尚有几分僵硬，不忍看到温寒眼中的失落，听话地露出了龙尾。
顷刻间，一条莹白皎洁的巨大龙尾在眼前展开，浸落在幽深的潭水中，显得越发皎洁无瑕，美如月华。
温寒满眼赞叹。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润玉一偏头就看见了满脸兴奋的温寒，展露的眉眼和笑颜无一不透露出真挚浓烈的喜爱之情，润玉仔仔细细地看了，没有半分勉强的意味，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他的心中难以自抑的欢喜如潮水般涌来，润玉拼尽全力，才让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不那么夸张。
“温寒觉得，可还入眼？”回过神来的润玉轻咳一声，努力不让温寒看到自己的窃喜与羞涩，强装镇定道。
“岂止，阿玉的真身养眼非常，我心甚悦之。”
闻言，润玉展颜一笑，芳泽无加。
“唉——”
正在说笑间的温寒陡然停下，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引得润玉紧张问询。
“怎么了？”
温寒目光控诉，语气幽怨：“玉儿，你从未在我面前现过真身，若不是今日碰巧撞见，如此美色，我岂不是此生无缘了。你这般小气，是不是该罚？”
润玉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耳根都红了，眼眸闪烁了一下，轻笑道：“该罚，润玉任凭你处置。”
温寒得逞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润玉自是不悔。”
温寒两眼放光，像是见了羊群的狼一样：“嗯，作为惩罚，阿玉，我要抱你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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