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纸巾擦拭嘴边的污迹,抱起肮脏的衣物,回头检查一遍,所有物品能不用的都没用,放置物体的位置也没有变动,甚至还擦干净浴室湿漉漉的地板,细碎的头发也被他拾起丢入马桶冲走。
一点痕迹都没留,拍拍手表示对自己很满意。
——
“当~~当~~当~~当~~~咕噜咕噜~~希希阿姨拜拜~”柔柔冒出自创的语气词,单脚起跳地往外蹦着,跟杜哲一起走出房间,送走儿童记忆训练课的老师。
突然,经过昏暗的客厅时,被沙发上躺着的人吸引住,小短腿以极速的方式跑到面前,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向后扬手道:“爸爸,爹地?!”
杜哲走到门口送走汪希,涂佐柘是他和柔柔之间唯一不想触碰的话题,回过头时反应平淡,应付道:“嗯,柔柔要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柔柔可怜巴巴地瘪着嘴巴,向后小手指比在唇间,示意杜哲不要说话,从裤袋里掏出两颗蓝白相间的糖纸,塞在涂佐柘的嘴巴里,小声说道:“糖糖,爹地快含着呀。”
睡梦中的涂佐柘的嘴唇轻轻动着,竟然真的开始嚼动嘴里的糖,在杜哲以为他要醒过来的时候——他明目张胆地打起呼噜。
杜哲:“……”
柔柔紧绷的肩线跨下,小身板松了一口气,要求杜哲将客厅的灯留下几盏,给涂佐柘盖上粉色小毛毯,杜哲这个女儿奴都乖乖听话,随着她一路拉着自己鬼鬼祟祟去厨房。
等杜哲关上厨房的门,柔柔才跟杜哲解释道:“爹地刚刚不是睡睡,是晕晕,打呼噜才是睡睡呀。”
杜哲只是稍有停顿,继续打开冰箱找寻食材,一句话都没问代表他对涂佐柘的事情没有兴趣,一个动作都没给代表他漠不关心。
但眼前却一直浮现昨晚与涂佐柘一起喝酒的身影,他的话变少了,装作好几年没见的样子,与自己客气地敬酒。
他仰头饮尽后挑衅般倒举空酒杯,酒液随着他嘴角滴下,苍白的嘴唇像乌云遮蔽的弯月,似笑非笑,那模样,好像他有多委屈似的。
可他有什么资格委屈。
焦躁、不安、愤懑杂糅而生。
柔柔见爸爸不仅对爹地的事情不闻不问,而且水龙头冲水的声音越来越大,爸爸洗手洗得太久了,忍不住说道:“爸爸,老师说了要环保,爸爸都没有洗东西呀,小手手都干净啦!”
紧接着扒着他的裤脚喊道:“爸爸!”
像是极速前进找不到终点的跑车,油门踩地愈来愈大力,在悬崖峭壁上横冲直撞,终于猛地“砰”地一声,安全气囊在失控中展开。
柔柔这个安全气囊正包围着他。
他关上水龙头,转过身牢牢地抱住柔柔,索取她身上的温暖,安慰道:“爸爸在。”
“爸爸,”柔柔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伸出两颗蓝白相间的糖,再次跟杜哲强调一遍,“爹地要打呼呼才是睡觉,没打呼呼睡觉要吃糖,爹地晕。”
柔柔的童言童语稍有逻辑,杜哲默默地瞄了眼她手心里两颗糖,冷淡地应了一声,说道:“今晚煮你最爱吃的面吧。”
杜哲领着她吃完饭,给她洗完澡,她紧绷的情绪总算稳定些。
用毛巾裹紧她,送到她的卧室里,墙壁刷成淡淡的粉色,入眼处的衣柜里是不重样的公主裙,粉色帐篷铺上一层闪亮亮的粉水晶,里面藏着柔柔目前喜欢的玩具,而特别喜欢的玩具陈列在收藏柜里,与她从小到大穿过的鞋子分列两边。
满满的一面墙上挂着柔柔的照片,由邋遢的短发假小子变成可爱干净的长发公主。
随处可见杜哲的小心思,完全满足小公主的幻想。
柔柔裹着毛巾躲在被子里与他玩捉迷藏,他只好假装看不见栽倒在柔软的床上,柔柔掀开被子哇地一声吓唬他,他甚有经验,利索地边玩边替她穿好衣服,打开绘本开始讲今天的故事。
柔柔觉得爸爸讲的故事毫无新意,一点儿不如爹地讲的故事有趣,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没有一点儿要睡的困意,问:“爸爸,天已经好黑了。”
杜哲表示认同,宠溺地点点她的小鼻子,道:“嗯,好黑了,你要睡觉了。”
柔柔抱着便便头玩偶,立马道:“那爸爸不会让爹地黑黑还出去吧?”
杜哲滞了一瞬,才向她承诺道:“不会。”
柔柔抓着便便头玩偶,开心地差点尖叫:“那我就放心啦!”
杜哲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睡吧,柔柔小宝贝,明天还要早起跑步。”
柔柔双手合十地念叨着:“希望明天下雨呀。”
杜哲捏着她肉嘟嘟的脸颊,轻轻笑了两声:“家里也有你专属的跑步机哦。”
柔柔,一个不需要靠故事催眠的孩子,被跑步吓得躲回被子里没一分钟就睡着了。
杜哲关上小灯,亲吻她的额头,轻声道:“睡吧,宝贝。”
初夏的天清凉,卷着春末的微风,吹起阳台外悬挂的风铃,翩然落到沙发上躺着入睡的身形。
暗蓝视野中的身躯缩得几近消失。
杯底摇晃着红酒,入口酸涩,手里翻阅着最近大卖的几本小说,他要以敏锐的观察力洞察市场商机,从中选出迎合市场的几本,准备购买版权改编成剧本,再协调找导演、投资方等等制作成动漫、电影或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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