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库洛洛·鲁西鲁第一次杀人,但却是最惨的一次。
背后被人用铁管砸伤了,不知道是一块淤青还是骨折了。侧腰被刺出一个洞,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伤口。浑身上下还有不计其数的伤,但比起腰上的要小好多,此时此刻都不断地往外渗血。库洛洛又累又痛,他体力不支地躺在最后一个解决掉的人身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生锈的残缺匕首上沾满了鲜血,身上的血都说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二者皆有吧。
库洛洛目睹过很多死亡,大多数人的死相都很难看,他们哭喊着、恐慌着死去。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害怕死亡——这么努力地争夺食物不就是为了活着?可当死亡来临时,比起恐惧,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平静,也许是累到没有力气思考了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下潜,眼睛疲倦地想闭上,突然他有些遗憾,可惜没能见到相传美好的外面世界。
一只手拍打在他脸上,手指很冰,冷得像一具尸体。
“你还活着吗?”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敌人吗?刚刚那四个人的救兵?库洛洛努力地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是谁?”他终于攒出一点力气,眯着眼观察眼前的女人。她应该成年了,长发如泼墨般漆黑,皮肤白得如光,不得不承认她挺漂亮的。
女人听到库洛洛的话,她歪了歪头,把手环抱在膝上,托着脸颊。嘴角弯弯,眉眼露出调侃的神情——库洛洛感觉她是一个高傲的人,就连蹲着俯视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仰起脑袋来——她说:“一个无聊很久的路人甲。”
太糟糕了。这种毫无目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兴起,或为了好玩的家伙,不仅是最难对付的,还是最危险的。没有原则,也没有底线。
许多年后,库洛洛认识了西索,虽然发现两人的性格有些相像,但本质里却有着不同。不过这是后话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同时更是为了找人垫背,托着一起死。他孤注一掷地拼尽全力向她刺去,却没想到被她面不改色地用手臂挡住了攻击。女人不紧不慢地拨开他,轻松拔出匕首,耀武扬威似的把刀在手中转出了花。库洛洛发誓,他亲眼看到这个女人的伤口不仅没有流血,还迅速愈合了——这绝对不正常。
“想活下去吗?我可以帮你。”她捏着匕首的刀尖,刀柄朝着他,表现出十足的友好。“但你要告诉我哪里可以帮你处理伤口,因为我可不会这些。”
这家伙的话可信吗?库洛洛将信将疑地拿回匕首,女人依旧面带笑容,她真的想帮助自己?这不可能,流星街的人才没这么好心,就算是为了招揽同伴也不是这么来的。不提任何要求,被捅了居然还不生气,她绝对是有利可图才伸出援手的。
“尤卡丽。”库洛洛说道。
“尤卡丽?”她重复道,“这个地方能帮到你?来呀,指个路。”说着她把库洛洛抱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他忍着痛,抬手指了个方向。
库洛洛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情形了,这个女人要么会半路杀了他,要么就是她傻乎乎地去找尤卡丽帮忙治好自己,然后被后者杀死。一半一半,不算坏。
“你叫什么?”她说,“我叫塞丽娜·赫卡特。”
“凯伦。”库洛洛想都没想就随口胡说道。
这便是库洛洛和塞丽娜的相遇,一段糟糕未来的开始。每当他回想起这个开端,库洛洛总是会感到不可思议。起初他是不抱有任何获救的希望,结果很幸运的就出现了一个傻乎乎的女人——兴趣使然地向陌生人散发善意,提供帮助。真是愚蠢。不管回想多想次,他评价都如出一辙。
这绝对不是流星街的人。
只需一眼,库洛洛就能辨别对方是不是同类。而这个陪伴了自己童年一小部分的女人,她如同雨后的彩虹般悄然出现,降临在满是瘴气的穹顶下,站在成山的垃圾上。即使她身处流星街,身上却没有一点该有的气味。库洛洛不认同她,即使她救了自己也一样。顶多开始留意她的位置,确认是否还活着。
去尤卡丽那的路有些远,库洛洛感觉自己四肢使不上一点力气,力量都压在塞丽娜身上。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一望无际的垃圾堆映在眼里就变了色,发蓝、变白。思维摇摇晃晃地停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都是空灵缥缈的蓝色。好冷,水都要结冰了。等库洛洛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几乎缠满了绷带,仿若一具尸体躺在沙发上,而塞丽娜人一点事没有的坐在边上吃巧克力。
她怎么还活着?
本以为尤卡丽会和以往的做法一样,取走塞丽娜的寿命,没想到却改变了主意,半命令半邀请地让她留下来。而塞丽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在来势汹汹去之匆匆的争执后,她妥协了,可也把库洛洛拖下水了——他也要留在这里了。
三人就这么一起生活了。库洛洛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传闻中的魔女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恐怖,她喜欢睡懒觉,常常在日上三竿后才起床。不爱做家务,什么事都甩给家里的两个小孩来做,没有丝毫身为大人的自觉。而塞丽娜,这个流星街的异类,出乎意料地记仇,时不时地故意叫他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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