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停下来，这很实际，总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可是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说什么。
易时卿又缩了一下，可他还是抓着，没有放手。
然后顾琛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啊？”易时卿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马路为什么不看灯，车都开过来了还低头往前走，你在想什么？”
易时卿没有说话，低下头去。
“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命都不要地着急逃开吗？”
他还是不说话。
“易，时，卿！”他一字一顿地，握紧了他的手，说，“你到底在怕什么，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会看不出你有多辛苦，会不知道吗？你觉得我看到你这样会高兴吗？”
他一直低着头，眼眶开始发热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半天，他把眼泪忍回去，抬头道：“你女朋友在等你回家。”
顾琛看着他，觉得易时卿比五年前聪明，因为那句话一针见血地让他再也没有了坚持和追问的力气，他的手只是那么轻轻地松了一下，就感到他的手像是小鱼一样，飞快地从掌心游走了。
易时卿一挣脱开他的手，就背转过身去，说：“顾医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过你现在也看得很清楚了，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易时卿，一切都变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为了大家好，以后还是不要有来往比较好，早点回去吧，不然你女朋友会很担心的。”
顿了顿，他又说：“别让她担心。”
昏黄的路灯下，易时卿离开的身影在慢慢缩小，顾琛站在原地，张口叫：“易时卿。”
他看见易时卿停下来，但并没有回头，他说：“别这样过。”
那瘦小的身影不那么自然地再次迈开了脚步，向着更远的地方，走了。
那天顾琛回家很晚，他独居，偶尔苏锦瑟会过来过夜，他回到房子的时候，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于是他知道她来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他胡乱地洗把脸，到卧室，看见苏锦瑟就躺在床上，听见动静，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身，侧过来对着他说：“还以为你今天值夜班。”
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床头，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问：“怎么过来也没打招呼？”
“以为你在忙……”她打了个哈欠，眼睛又眯起来。
“很晚了，睡吧。”他轻轻说。
“嗯……”她含糊地应着，眼皮又沉重到睁不开了。
顾琛坐在床边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心地关掉灯，蹑手蹑脚地拿了床被子，去了客厅。
关掉灯，他躺在沙发上，在一片黑暗里面睁大了双眼。
他想着在咖啡厅看到易时卿那一刻，易时卿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受伤的眼神。
他嘲讽地笑自己，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这样左右他的心情，从五年前那个任性而嚣张的男生，到五年后这个巨大的谜团，易时卿从来都不让他好过。
他本来想着，或许大家还可以做朋友，可是看起来，易时卿那强大到可笑的自尊，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容许他靠近他一毫一分，那么，他再怎么努力也都是白搭。
他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帮不了他。
他闭上眼睛，看来，就连这个所谓的朋友，也没必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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