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袁尔在震惊之余，也好好打量了易时卿一番。
易时卿在这种审视寒碜的目光里面，倒是感觉有些局促了，眼前的袁尔是光彩夺目的大美男，此刻浑身都散发出贵族一般的气场，易时卿的畏畏缩缩让他看起来气场很薄弱，似乎随时要被风吹走。
袁尔也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想：“你变化还挺大的。”
易时卿笑了笑：“人都会变。”
气氛有点儿尴尬，毕竟两个人在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在吵架，就连寒暄也那么生硬，袁尔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住院部的门口一眼，说：“你怎么会在医院？”
“有个……朋友受伤了，过来看看。”
“哦，对了，顾琛就在这个医院工作呢，你见到他了吗？”
他点点头。
袁尔似乎是不经意地叹口气：“当年学校里面的大众情人，现在也终于定下心来了呢，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该算是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他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地哈哈两声，低下头道：“嗯，也该到稳定下来的时候了。”
“那你呢？现在什么情况？”袁尔歪着脑袋想了想，“结婚了吗？”
“我啊，不着急。”他敷衍地说，“我等一下还要上班，所以得先……”
“易时卿，”袁尔打断他的话，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啊？”易时卿有点不明所以。
“几年前咱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那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当时一时气不过而已，现在我道歉还不行吗？”袁尔的语气很失落，“我第二天就后悔了，也想去找你，但是你就那么人间蒸发了，这都几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易时卿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倒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摆摆手：“不是的，我没有生气了，而且当时我也有错的。”
“那……”袁尔犹豫着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易时卿有些窘迫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觉得这个问题真难回答。
当一个人处于逆境的时候，必然不会愿意让别人再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他觉得在顾琛面前丢人就已经够了，现在又要多出一个袁尔，有必要吗？
“易时卿，你看你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袁尔又长吁短叹。
“不是的……”易时卿堆起一脸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笑容，说，“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啊。”
不管易时卿这句话有多么违心，也不管袁尔的话里面有多少水分，总之，两个人还是像每一对儿多年不见的好友那样，进行了一番看似亲密的交谈，并且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易时卿就借口要上班，逃命一样地离开了。
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时还拍着胸口庆幸，还好袁尔没有问他要上什么班，不然这叙旧可就真没完没了了。
从医院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到咖啡厅的途中，他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繁华，觉得恍如隔世，在心底涌起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凄凉里面，他明明白白地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他曾一直把袁尔当成除了顾琛之外唯一的朋友。
尽管几年前，袁尔对他说的最后的话是——
“易时卿，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这自以为是的德行，你以为你有点儿钱就了不起了？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不过是你妈攀上一个好金主而已，还真拿自个儿当宝贝了！你这么不讨喜，恐怕连你家人都受不了你，还好意思成天缠着顾琛，我都替他觉得烦！”
车子拐了个弯，盛夏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那种温度像是熨烫在皮肤上面一样火热，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想起袁尔那句话来。
“当年学校里面的大众情人，现在也终于定下心来了呢，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该算是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看来袁尔和顾琛是一直都有联系的。
还有……他甚至都不知道在他缺席的时间里面，顾琛还有过别的交往对象，现在听别人这样说到他，感觉上倒像是一个很遥远，很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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