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想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未尝不可,至少易妈妈还是很高兴的,而他也还能忍受。
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不是吗?
他静静地看地面慢慢被大雪银装素裹,他的心也好像就这样冰封起来。
听到的看到的,那些感觉,那些回忆,都变得非常遥远且朦胧。
从此,再也不会悲伤,再也不会痛。
…………
连降一周的大雪,S市的这个隆冬来得格外大张旗鼓。
路上结了一层冰,行人在走的时候都要注意脚下,电视台、广播电台成天在发各样的极端气候警报,气温低至零下十几度,这个冬天注定比以往的冬天要更加难过一些。
保持仰望的姿势很久,顾琛觉得脖子有点儿发酸了,他站在十字路口看了一会儿雪,然后从医院对面等到绿灯穿过马路,走得很快很快,他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等到了医院,眉毛上睫毛上都落了一层雪,在楼道抖了抖,衣服上那些冰碴子哗啦哗啦地掉。
他知道主任正在办公室等着他,他进去脱了外套,也很直白地跟主任说了:“这件事我没办法,是易时卿还有他的家人决定不追究的,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掺和?”
主任凑到他跟前来:“可你是他以前的同学吧?你多少劝劝他啊,这件事这么明显,打官司说不定还能索赔,对他来说又没有坏处!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那些没事就医闹的人知道一下,医闹不是你想闹,想闹就能闹!”
主任说得咬牙切齿。
他很郁闷地穿上白大褂坐在了椅子上,回答:“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那女人失去孩子已经很可怜了,不想再给人家雪上加霜了。”
主任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行,不出庭做证也可以,至少他改一下他的证词吧?受害人不只易时卿,我们以医院的名义起诉,可现在连关键的两个证人的证词都矛盾,这官司怎么打?”
“谁和谁的证词矛盾了?”
“就是那女人和易时卿的证词矛盾。”主任皱着眉头,“那会儿我在派出所的时候,民警还给我看过,那女人说的是她在动刀子之前,易时卿就看到她了,不仅看到了,还挥手示意她不要冲动,但是她当时没有控制住,她是想要攻击距离最近的医生的,也就是你,结果易时卿挡过去了,可是在易时卿的证词里面,却又说自己是被挤过去的,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女人,你看,这要是易时卿确实看到了,还挥手了,多好,那这女人的情节就很严重,我们可以……”
他听着,思绪卡在某个关键的点上,突然间就无法移动了。
——易时卿看到那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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