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差不多了，火我关了，那我先走了啊。”
“好，路上小心。”
曹焕听出来这是黄榕的声音，他下意识往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看，抬起头的时候又正正好撞上挂掉电话抬起眼的谭北海的眼睛。
“弄了些需要长时间蒸煮的东西，今天榕榕调休，我就昨天晚上准备好，让她今天过来帮忙看着火。”
“……啊，有心了。”
等等，我可是今天下午才收到邀请的啊，昨天我走都凌晨了……难道他其实后来根本没睡着然后起来准备食材？那这么说应该、肯定以及一定记得昨天他做的事说的话咯？
曹焕想着想着又得憋笑，眼睛都亮了起来，谭北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不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好像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曹焕在又一次踏进谭北海家里时，再次感受到了“香”这个词的具体形象，是朦胧白雾中纤尘不染的家，是在耳朵边奏响的圆润“咕咚”交响曲，以及快要溢出口腔、留不住的津液。
“好香。”
这味道让曹焕一闻就饿，可怜兮兮地转头跟谭北海评价了一句，听起来若是不给他吃，他能马上就地仙去。谭北海转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拉开餐厅的椅子让曹焕等一会儿，自己则是外衣也没脱就直接进了厨房忙活。曹焕伸长了脖子隔着磨砂玻璃门张望了会儿，期间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跟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坐着等吃。没过一会儿，谭北海用胳膊顶着开了磨砂玻璃移门，端着一只紫砂锅出来，曹焕赶紧上去帮着一起放在桌上，谭北海没停下，又往厨房跑了一趟，端出了一大盘肉和两组餐具。曹焕看着眼前的虾油鸡砂锅粥和宝塔肉，狠狠咽了口口水，虽然谭北海这是以粥还粥，但自己那白粥跟这锅粥完全没法比。
“你之前说只有面条做得好，肯定是骗我的，这都得是星级大酒店级别了。”
谭北海给曹焕盛了满满一碗塞了好多大鸡块的粥，又把一整块宝塔肉拨到曹焕碗边的小盘子里。
“没骗你，面平常我自己也会做，还有点信心，这些学过后就没再动过手了，真不能保证。”
曹焕看着谭北海给自己盛的时候，也赶忙把他的碗拿过来给他也盛了满满一碗。
“你还专门学过吗？”
曹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有些些的震惊，不过这也说得通为什么谭北海做的食物都那么好吃了。
“嗯，到了一定年纪就不能再在院里待下去了，得自己出去谋生活，院里有这样的职业培训，而且还能分配工作，不过那又刚好是读大学的年纪，要是没拿到奖学金助学金什么的，一般很难再读下去，我总怕奖学金会不能申请成功，做个两手准备也是应该的，就跟着学了厨师和木工，说起来有点矫情，当时真的很担心没法再继续读书，后来通知下来申请成功后就没再碰过相关的了，总怕想起来那时候天天不安又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曹焕听着是相当心疼的，他完全无法想象谭北海小时候过得都是怎样高度精神紧张的生活，等着被挑选，然后又被无情地抛弃，每个人生道路上的重要时刻，都没有人能够为他停留，给他建议，现在的这条路全是他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着摸索出来的，而即便这样，他依然成长为了一个温柔强大的谭北海，既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怨天尤人，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也像他以前一样那么无助，担当起了一个保护者的角色。曹焕反观自己，虽然也经历过不愿回想的沉重往事，但他遇到了周丽华和韦博豪，他们竭尽所能地给了他最大的爱和包容，让他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不用活在阴影里，细细想来他甚至比其他家庭圆满的小孩还要幸福上好几倍。要怎样才不会被谭北海这样的人吸引呢，时光无法倒流，但曹焕现在非常想告诉谭北海，至少余生想跟他一起面对。
“你这表情做什么，”谭北海笑着捏了下曹焕的脸，曹焕伸到半空中想抱住他的手被这一打断，犹豫地停顿了下，“是不是话题太沉重了，我一般不会到处说这些，刚才不知道怎么就……好吃吗？”
“好、好吃的，我最喜欢吃这上面的盖儿肉了，做这很麻烦吧？”
“我做得不好，三层已经是极限了，这上面部分，你叫它盖儿肉？”
“啊，你不是这么叫的吗？”
“我是第一次听这个叫法，好像……好像都只叫肥肉。”
“那不一样，肥肉是下面这层脂肪很多黏糊糊的部分，盖儿肉是上面这层含胶质有嚼劲的部分。”
“还有这样分类的？受教了。慢点吃，还有点烫。”
曹焕一筷子夹断了塔尖部分，塞得满嘴，要不说都是需要长时间蒸煮的东西呢，一进嘴里就化开了，满口甜鲜，但胶质又让整块塔尖肉连在一起，牙齿咬起来就像在吃山楂条一样。
“嗯……我仔细想了下，好像还真没听到过有其他人这么叫的……也就我从小这么叫，搞不好你是对的，这词就是我随口发明的也说不定，根本不存在这种分类。”
曹焕不确定了起来，想着以不误导人家为准则，先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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