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是平常少见的难过模样,顾言心疼,搂紧了他,说,“那我们以后好好照顾他,不让坏人再欺负他,好不好?”
小孩有多喜欢他的家人,就有多怕他的家人伤心,顾言和他相处久了,也愈明白他的害怕是什么。
傅明玉点头,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声说,“好。”
他亏欠谢敛的,或许要很久很久才能还完。
“我去给我爸打电话。”傅明玉深吸了口气,把他扶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后颈,说,“他还在医院。”
但却被谢敛打断。
他像只猫儿一样无声地走过来,顶着张乱七八糟泪痕的脸,小声地求他们,“不打好不好。”
“我跟哥哥回家,哥哥不要打给他。”
谢敛还穿着顾言给他新买的睡衣,头发半干着落在肩上,他的声音微弱又带着瑟缩,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顾言是知道他的害怕的,那件谢敛不肯让他知道的事,对他的伤害太大,把一个好好的小孩,弄得心惊胆战,连家都不敢回。这会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禁担忧起来,靠着傅明玉小声问,“好不好缓缓?他有点怕。”
傅明玉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谢敛说,“我爸很着急,还生病了。”
“什么?”
谢敛睁大了眼,急声问他,“怎么会生病,怎么会生病?!”
“高烧不退,现在还在医院。”
“不要不要!”
他的害怕紧张在霎那间消散,谢敛焦急地拽着傅明玉往外走,连声求他,“快回家快回家,我不要他生病。”
他的力气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大,傅明玉也被他拽了个踉跄,谢敛慌张又害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着掉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傅韶不可以生病,生病好痛。”
他对病痛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他体质一直不好,小时候没人管也将就着过。可被傅韶接回去后一直娇生惯养,连着身体都变得娇气起来,动不动就生病。
那滋味他最熟悉,医生扎下的针头,和持续身体的疼痛都会让他害怕。他还曾在医院昏迷了那么久,药味的苦涩从未离开过他,所以听到傅明玉说傅韶生病了,还是他最最厉害的傅韶,立刻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到底是瘦弱,傅明玉稳住了身体,他却摔了下去。
顾言连忙去扶他,他听到这名字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意识过来,拍着谢敛的背哄他,“不哭不哭,那我们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找到你了,让他先放下心好不好。”
谢敛好配合,一想到傅韶躺在床上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慌张点头,“告诉他!我要告诉他。”
他吓的厉害,拿过傅明玉的电话连害怕都忘记了,电话一接通就带着哭腔叫他,“你怎么生病了啊?”
电话对面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谢敛哭的停不下来,看他不说话就更怕,哭着问他,“你有没有事,呜呜呜你不要生病。”
电话里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然后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电话那头的傅韶握紧了手机,过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叫他,“…敛敛。”
谢敛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猛地喘了口气,然后嚎啕大哭,“呜呜呜我是敛敛,我是敛敛啊。”
六七天有多长,明明还没有傅韶往常出差的一半多,谢敛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痛苦和想念都被不断拉长,在这一瞬间仓皇落下。
他终于“听”到了傅韶,“见”到了傅韶。
想念化为了实体,随着傅韶嘶哑的声音倾泻而出,他哭着叫着傅韶的名字,跟他说。
我是敛敛,是傅韶最喜欢的敛敛。
“哥哥,哥哥找到我了呜呜。”谢敛哭着说,“我马上就回去。”
“求求你快点好,可以吗?”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仿佛还是五六天前未走丢的少年,傅韶的喉咙湿热,脊背重重抵在墙上,好半天才嗯了一声,问,“你好不好?”
谢敛抹着自己脸上停不下来的眼泪,哽咽着点头,“我很好呜呜,可我想要你也很好。”
谢敛的声音越来越哑,他哭的厉害,喉咙里都快发不出声音,他心里怕得要死,比他自己害怕时还要厉害。哥哥说傅韶在医院,他一想到就浑身都痛,全身上下像被扎了针,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你不要生病,你不要痛。”谢敛哭着蹲下来,说,“我求求你。”
他旁若无人地哭,还哭的这么厉害,顾言看得难受,想要去拉他,却被傅明玉抓住了手。
少年眼眶通红,向他摇了摇头。
“让他哭吧。”傅明玉哑着嗓子说,“有人…会保护他的。”
谢敛不敢挂电话,他一边想和傅韶继续说话,一边又想要快点见到他,傅韶没了声响,听筒里只有他一声接一声的沉重呼吸,还隐约带着哽咽。
谢敛等不到回答,惶恐失措地站起来,拽着傅明玉的手就往前走,求他,“哥哥带我去见他,哥哥走。”
他想要回家的心从未如此迫切,对失去傅韶的恐惧战胜了所有,谢敛眼泪汪汪地拉着他,手指紧紧握着耳边的手机,哭着说,“我回来了,你等我呀。”
谢敛的声音惶恐害怕,他的孩子哭着求他等他,傅韶红了眼,勉强止住喉咙里溢出来的湿意,转过了身。
“那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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