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的事梅香没有打算告诉梅馨,怕她过于担心,想着后面见了面再慢慢跟她说。
梅香是这么想的,梅老爷可不是,梅夫人入院第二天,他就派有财跑了一趟。
这天刚好是十五,丁老夫人要持斋戒,沐浴焚香,所以一整天都在佛堂里念经,有财去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丁老夫人,就只跟梅馨说了这件事。
有财在正厅坐了片刻,梅馨才赶了过来,她的一双小脚在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梅馨招呼青玉倒茶,“有财叔今儿怎么来了?”
“是,是夫人,难产,生了一个死婴。好好一个男胎,就这么没了。老爷叫我来跟小姐说一声。”
梅馨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懵了,手里的茶杯也摔到了地上,她半天才反应过来,“有财叔,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上一次见爹的时候,不是说娘好好的吗?这才多久啊,弟弟怎么就没了?”
有财也是一脸的痛惜,“夫人的身子弱,生产时没了力气,孩子是活活憋死在肚子里的。”
“怎么,会,娘呢?娘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大出血,被送去了医院,那里的洋医生把夫人救了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梅馨焦急万分。
有财叹了口气,“只是,夫人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梅馨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娘她,再不能生育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有财唉声叹气,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丁洁听说梅家来人了,溜达溜达到了正厅外面,她没进去,就“光明正大”的站那儿偷听。
梅馨掩面哭泣,丁洁在门口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她虽然是个姑娘家,却也能理解这种心情。
有财叮嘱梅馨,让她暂时先不要去看梅夫人,一来这不是什么好事,二来梅馨已经出嫁,梅夫人是不希望她多管娘家事的,再说,医院病人多,什么病都有,梅馨素来体弱,还是不去的好。
等梅夫人出院回家了,梅馨再回去也不迟。
梅馨虽然难过,但是细想想也是。
有财又嘱咐了几句,略坐坐就告辞了,佩枝送他出去,在门口,他又跟佩枝说了几句,让她好好照顾梅馨,她心思细腻,做事认真仔细,有她陪着梅馨,好好开导她,梅家才能放心,梅香才能放心啊!
送走了有财,佩枝快步的往回走,路上碰见了偷听完的丁洁,佩枝硬着头皮向她行礼问好,丁洁破天荒的没有给她冷脸。
佩枝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她担心梅馨,一路小跑着回去。
梅馨果然在屋里哭,还不敢哭的太大声,怕传出去被人听了不好。
“小姐,你要振作一点,等夫人出院了我们就回家看她,但是现在你要保重身体,家里边儿有老爷,有二小姐,有财叔不是说二小姐在医院照顾夫人吗?有她在,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佩枝此刻的心情和梅馨一样,只是不及她那般悲痛。
梅馨哭了会,擦干泪,“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还要留着好身体照顾娘呢。”
有财来的事儿传到了丁旺福耳朵里,他作为管家,特意去问了梅馨,然后就去见了丁老夫人。
不出意外,丁洁又去偷听了。
她这个毛病啊,真是让人无奈。
“老夫人,大奶奶家里来人了,说是亲家夫人,孩子没保住,还大出血,送去医院了。”
“哦?怎么回事儿?”丁老夫人一听,停止转动佛珠,转过头看着丁旺福。
“说是身子弱,生不下来,孩子,活活憋死了。”
“唉,阿弥陀佛。”
丁老夫人双手合十,面对着菩萨不断的念着佛号,虽然素未谋面,却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同为女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感同身受。
亦或是,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也是可怜人啊,老大呢?说没说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大奶奶说了,梅夫人现在还在医院,梅老爷的意思是,等梅夫人出院了,直接回家去,医院人多手杂,什么病都有,怕给大奶奶过上。”
“也是,听说那医院都是洋人,跟我们中国人长的不一样,不去就不去吧。”
丁老夫人伸出胳膊,丁旺福马上扶她起来,“就是苦了大奶奶了。”
“这孩子心眼儿好,又安分守己,就是性子软了些,若是她能厉害点儿,这个家,我还是想交给她的。”
话虽如此,丁老夫人真的能“放权”吗?
“大奶奶人是好,可惜了,她是梅益清的女儿。”
“是啊,那个老奸巨猾的梅益清,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如果她不信梅,这个家,早晚都是她来当。”
丁老夫人语气惋惜,丁旺福在一旁附和着。
合着以前跟梅馨说过的当家主母的话都是说说而已!
不过梅馨才不在乎是不是能当家做主,梅家又不是小门小户,钱还不有的是,丁家的钱,她从来就没有惦记过。
“好在大奶奶不知道梅益清要的彩礼数,不然,真是要伤心了。”
“玉洁那孩子,有事没事的就提这茬儿,她要是心再细点儿,兴许就猜出来了。”
唉,梅馨果然是被瞒的死死的,她出嫁,梅益清给的嫁妆只是看上去丰厚,实际上没多少,可是彩礼,是嫁妆的数十倍不止。
因为那个时候梅老爷有一笔生意出了问题,亏了一大笔钱,就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也是勉强补上,但是货品延期了,如果不能如期交货,梅家的生意就会继续受损,为了这个,梅老爷才着急将梅馨嫁给了丁忠这个名声贼差的纨绔子弟,拿彩礼钱补了生意的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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