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班群里消息一大堆,他们真把班级聚会弄成了,牛批,真的,就今晚的事。过去两年不是没弄过,一会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一会是人太少了,今年总算是弄成了,了了曾经的班委们一桩心愿,不过我估摸着,人也不多吧。
“去吗?”早餐的时候李明远问我们。
去!来都来了,还差这么几步路么?傍晚时分我们四个分别骑着李明远家里的两辆电动车“吭哧吭哧”地出发了,我坐在程博的车后座,双手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腰,他也很自然的,没有任何反应。
跟我玩的男生都这点尿性——从来没把我当女的。
准确地说,是没把我当成能追求的女的。
我们到得算早,只有几个班委在,老师们都没来,大家三三两两说着话,看上去依然是热闹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比如,团支书的眼睛里有了些精明的光,说话一套一套的,可官方;又比如,班长端庄地坐在那里,脖子微仰,一股子跟大排档格格不入的优雅气息,像准备去选美似的。我突然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你干嘛?”程博拍着我的背。
我摆摆手:“没事,想赶紧吃完回家。”
“吴莘凡怎么样?”我这都还没坐定呢,班长就开口了,她抿嘴笑着,得体礼貌,不回答她我都不好意思:“没进学生会,没有奖学金,没有国家级竞赛奖,四六级没过,挂科一大堆,不考研,没有男朋友。”
“真的假的?”这一群人都被我说愣了,有点惊讶,想高兴吧,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还担心我骗他们玩呢!
“真的呀!”我发誓我把这辈子的真诚都掏出来了,你们不就想听这个吗?我多体贴你们。
他们大概也觉得我混得实在无趣,于是又转移了话题,说到团支书最近发的论文上,又是核心期刊,又是保研加分的,我一惊,刚怎么忘了说我没发论文呢?!
我跟罗嘉馨坐到一边,玩了两局弱智的消消乐,我最想见的和最不想见的人就同时出现了。肖洁还是那样笑着,迈着小碎步进门来,害羞地打招呼,她大概以为自己像个小淑女吧,我只觉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妇,还非得装门面的那种。
陈尽倒是个朴实又不遮掩的小村夫,呸,大村夫,村夫也不跟肖洁配一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打了一圈招呼过后朝我走来了。
“我过年之后都没见到你。”
“你那不是忙着陪女朋友吗?跟我们单身狗怎么一样?”还好意思说没见到我,我喊他一起去李明远家的时候拒绝我可快呢!
陈尽被我说得脸都红透了:“哎呀,不要说这个。”
“那说什么?”他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心里放不下,那阵势仿佛是我暗恋了陈尽好多年,我宁愿那是我,但那不是我,不是我,“你联系过少渝吗?”
“没怎么联系,他年年都不回来了,不知道胖成什么样了。”陈尽的普通话还是不标准,话里带笑,特别质朴。
我心里生出很多冲动,但是又没有开花结果,很快就被我掐死在萌芽期,我看着他,终于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聚散有时。
我脑子里只冒出这几个字,明知无能为力,但我想哭,很想很想。
我看了肖洁一眼,于小佩已经来了,这俩好友正乐不可支地炫耀着彼此的男朋友呢!“你和肖洁还好吗?”如果我是少渝,明知自己不可能和陈尽在一起,他一定最希望陈尽好好的。
但是陈尽似乎不太好,也许是我内心希望他不好,他笑,但是不开怀,勉强似的:“还行,就这样呗!”
“什么叫还行啊,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哎呀,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算了,我们这种单身狗没法理解你们的痛苦。”手机突然亮起,是来电,屏幕上“周立言”几个字让陈尽又笑了:“还说是单身狗?”
“我真的是。”我边接起电话边朝外走去,“喂?”
周立言是我同班同学,一个很憨厚的城市男孩,有着不符合他出身的淳朴气质,特别直男,不好意思说喜欢你,想你,只会说早安,晚安,吃饭了吗,吃的什么,无聊到爆,但是我竟然就在这个浮夸至死的班级聚会里想念起他朴素的问候来。
他说:“你吃晚饭了吗?”他的声音浑厚甘醇,像农家自己酿的米酒,糙,但劲很足。
“没有,今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人还没来齐呢!”
“那你饿了吗?饿了先吃一点。”
“没上饭我怎么吃?”
“那你去买一点?”多直的脑子,你都不好意思苛责他怎么不会说点好听的。
但是我突然好想跟他倾诉,我心里堆了太多的话不知道要跟谁说,我想说,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有一个特别努力,学习一直在进步,是我们班第一名呢,比我还厉害,但是他傻啊,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都要被他女朋友榨干了,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家里穷得只能让他坐绿皮火车去上学,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他哪里有钱天天给女朋友买手机买包包?但是他不买就要被女朋友嫌弃了,他居然说还行,你说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子?还有一个,又聪明又善良,你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以前不会原地踏步的,就是他教我的,他也很好,但是他为了躲家里人,躲我们,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啦,他一点也不想念我,我太讨厌他了,但是他还是不要回来吧,他家里接受不了的,他喜欢男孩子,喜欢我们班第一名,他们做过舍友,做过同桌,但是他一直都不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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