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陈尽的嘴唇动了四次,像是呢喃着要说梦话,却没有发出声音,没有翻身,手脚都很安稳,睡得很沉,但是方少渝知道,他醒来之后一定会很难受的。
“胖哥。”吴莘凡轻轻打开了房门。
已经早上了吗?这样快,他还没有看够,没有认认真真地感谢操蛋的命运把陈尽送回来,但是窗外确实已经透进了光。
“今天出太阳了,但还是好冷哦。”吴莘凡嘟着嘴,“胖哥你不休息一下吗?陈尽等会就醒了。”
吴莘凡提醒了他,陈尽醒了,他要在陈尽醒之前煮好粥的,他抬起头:“你看着他,我去做早餐。”
吴莘凡看着他六神无主似的走出房间,可目的地又这么明确,泛起一阵心酸:“胖哥,你一定要爱得这么卑微吗?这么消耗人的,不一定是好爱情。”
她其实想说一定不是好爱情,可是她怕方少渝经不起这话,出口时委婉了许多。
方少渝茫然地回过头来,眼眶红红的,但是他仍然扯出一个笑:“莘爷,你已经有爱情了,所以你才会说好的爱情,可是我没有,我连坏的爱情也没有。”
吴莘凡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她从小不爱哭,这几年流泪都跟方少渝有关系。方少渝不再说话,径直到厨房去了,吴莘凡很快听见了水龙头“哗哗”的声音。
淘米,开火,搅拌,一系列的动作他太熟悉了,连脑子都不用运转。他一边木然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回想着吴莘凡的话。他不想去判断她说得对不对,他只知道,从前每一天早上,他清晨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煮粥时,看着陈尽喝碗粥送他出门时,他心里的平静和安宁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家庭没有给过他,他的前男友更没有。不要说什么卑微和消耗,他只想要一点风平浪静的生活,一个人欢喜着,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什么掉进了粥里,他视线模糊,看不清。
吴莘凡不像方少渝这么认真细心地看陈尽,一个睡死了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开始玩手机,跟周立言说方少渝和陈尽的事。
她正吐槽到兴头上,陈尽醒了:“吴莘凡?”
“宿醉的感觉如何?”吴莘凡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手指灵巧地动。
陈尽的脖子还是僵硬的,眼前的一切略微有点陌生,又不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而是······“我回来了?!”
这惊讶的一喊,终于是把吴莘凡的头给抬起来了:“是啊,你昨晚自己回来的,胖哥照顾了你一晚上呢!”
少渝。
陈尽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他努力去回想昨晚的事,只记得公司聚餐,他几乎喝到不省人事,然后,好像是打了个的回来,接着,就没印象了。
少渝照顾了我一晚上,那他一定累坏了,不对,是少渝!是少渝啊!
“我昨晚······”
“你别问,我啥也不知道,我就在隔壁睡觉。”
陈尽就沉默了,他不知道该问什么,憋了很久才终于出声:“少渝呢?”
“做早餐。”
“早餐”两个字一出来,陈尽又想到了那一屋子弥漫的粥香,淡淡的,纯纯的。在过去几个月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怀念过方少渝无言的温柔,然而,然而。
“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其实是可以的。”陈尽说。
吴莘凡放下了手机:“陈尽,肖洁就是个女孩子,但是不行对不对?程博也一个劲胡说异地恋不行,但我和周立言就是行。除了那个人本身,其他的都不能作为决定因素。你自己想。”
陈尽头痛欲裂,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想这事想的,吴莘凡出去了,那股粥香却飘了进来,直渗到他身体各处,他清醒了些,翻身下床。
“陈尽醒了?”方少渝正一碗一碗舀着粥,看见吴莘凡出来便问。
“嗯。”吴莘凡走进了厨房,她是从不会做饭的,却喜欢做饭的男人,比如周立言,比如方少渝,好像生活的那些苦难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闹,就能煮熟吃掉。
“跟你说什么了?”
吴莘凡摇摇头:“没什么,让他自己想吧,他脑子不清楚。”
“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把苦吃完了,也没有看见甘来,你说奇不奇怪?”
吴莘凡洗手,从橱柜里拿了几个勺子出来:“难道现在知道甘不会来,你就能不喜欢他了吗?”
陈尽在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正见方少渝把粥一碗一碗放在几个人的位置上,吴莘凡坐着,没有表情,估计是等着粥凉。
他就那样,与方少渝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
方少渝这段时间都过不好,加上一晚没睡,憔悴得很,下眼眶一圈乌青,还胡子拉碴的,不太像他过去见到的那个方少渝。
“吃早餐吧。”方少渝低低地说。
陈尽拉了椅子坐下,庆幸吴莘凡选了中间的位置,省了一顿尴尬。白粥还冒着热气,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特别温暖,陈尽一口粥下肚,这段时间的烦心事,什么肖洁,什么弟弟,什么工作都给抛到脑后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吴莘凡一边喝粥一边翻手机:“今天快到零度了,要冷死了,我在鸣峯这么多年没有今年这么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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