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据说黄泉中生有一美人蚌,不结珠,唯有千年血月那夜经人唤醒,感怀而泣时,才得一颗幽冥泪。
传说中,这珠子能起黄泉之魂,唤白骨之身。但那美人蚌随波逐流,鲜显其踪,几无人得寻。
叶冼想了想,似是知晓巫延为何会被族人追着打杀了,语气不由柔和几分,“你便是去寻这东西了?”
巫延点了头。
“多谢。”叶冼道,忽然想起他腿还瘸着一只,复将那珠子吐在掌心递了回去,“我这身骨头还要再养些时日,不如先续了你的腿吧。”
巫延蹙了蹙眉,“无事。”
“反过来同我客气。”叶冼愈发欣赏这孩子,“你快些好起来,要不我们可要断粮了。”
巫延这才吞了那珠子。
27
雪终于停了。
叶冼再将那珠子含在口中时,就起了些信心。他只觉自己不能再于此耽搁,既然有这幽冥泪在手,断骨百日内便能长合,就想趁着真正入冬前离开。
前几日,朱宣本就日益微薄的气息彻底断了,他不知道那小孩又要闹出什么花儿来,只道先要往那气息消失处一探究竟。
否则便是教小凤君真的失踪了。
他叹了口气,想起巫延之前的话来,想这小君怕是一个人处久了,好容易遇上个能搭伴的,就舍不得放人走了。
这么想着,心又慌起来。
便直觉巫延那头又出事了,慌忙飞去时也就忘了细想,为何他每次出事自己心中都能有所感知。
28
小狼王果是来讨那幽冥泪的。
一口一个小贼,骂巫延大逆不道,居然翻了祖坟,取了祖宗的陪葬。
叶冼在空中徘徊,口中含着人家的陪葬品,一时间滋味良多。
而巫延只道,“我的。”
那小狼王就生了气。
他眼中金纹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前几日又刚被这人的师父教训了一顿,好没面子,此刻见着那仙人不在,岂能放过。
当下结了九罗狱印,唤了雪鬼来要将巫延拖到白山里头下狱。
巫延只能听声辨位,借由锁定之力来确认雪鬼方位。刚一尾巴抽飞一只鬼,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怎是惹上了块牛皮糖。”
小狼王看着那云中显出只鹤影来,连雪鬼都来不及撤净,忙不迭地化作苍狼逃了。
29
叶冼落在巫延背上,祭出大宝剑一剑一鬼地砍,一边温声软语道,“我与你商量件事。”
巫延听他说得似乎有道理。那幽冥泪不还,再在此处待下去,便总也摆脱不了苍狼族的纠缠。不如和他一道,就此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叶冼未想到巫延这般利落,听了自己的话,当下就往南方走去,竟是对自己那洞府未有一丝留恋之情。
想想也对,小狼虽在那里住了十余年,可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家。
于是有了巫延一路同行,叶冼就更觉方便了。
索性他腿还没好利索,便借口让新收的徒弟驮着自己走,其实只是有些喜欢那身软白毛又不太好意思直言。
其实他之前也没这嗜好来着,只那日顺道坐在狼背上揍人,没想到是真的舒服,连那鞣制的熊皮也比不了。
之前巫延总是化形,在洞中一般看不到,和自己又不是很亲,说了他也不听。
这下总算能摸到了。
有点惬意。
30
巫延想不通。
自己的小鸟救了自己,称为自己师父,还一直骑在自己背上怎么办。
不过他没有往代苍狼王“为人下”的羞耻,只是单纯郁闷。
两个一起往长安的方向走。
过了人迹罕至的草原,荒漠,山脉,天气越来越冷了。
而这一场雪,势头格外凶猛,几将他们落脚的山头整个封住。
叶冼仍未探察到朱宣气息的新迹,知道这到了长安城中免不了一场天翻地覆,就打算在这山中结个草庐凑活一下,等过了冬身子骨长好了,再赶起路来翻山越岭都是一炷香的功夫。
巫延被教了一路的人族语言,此刻终于结结巴巴发问,“说好了,玉京里,仙人缩地百里,腾云驾雾呢?”
讲了一整个秋天神话的老仙鹤脸不红心不跳道,“那是要借助法器的。想我当日被抛在草原里,身上本就不多的法器都被妖风席卷一空,就剩下贴身锦囊中的药没丢。”
“而如今,就剩下打架的本事了。”说着召出了几个石头力士,打了呵欠看它们吆五喝六地造房子,头也不转地道,“你要是无聊了去弄点吃的吧,为师饿了。”
只听巫延恶狠狠道,“不许自居师父,你是我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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