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凡事总有万一,但庄梦羽觉得自己和薛无涯还是够小心的。这会儿她忽然“害喜”,心中千头万绪,当真是千般滋味。
见庄梦羽整个人都在出神,连船靠了岸都没发现,趁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其实早在庄梦羽脸色一青的时候,趁风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他从还抱着一种虚幻的期待,希望庄梦羽和薛无涯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主子和梦娘之间的障眼法。
但趁风自己也明白,他这种想法很荒谬,很可笑。
年轻的男女天天躺在同一张床上,即便只是合作关系,也有可能天雷勾动地火对不对?再说……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他的主子在人前说他“累着”他夫人的时候,眼中是含着柔情、温暖,还有炫耀般的独占欲的。这不是单纯的演戏能够表演出来的眼神。而梦娘……
她的眼神也总是在追逐着主子。哪怕她自己没发现,她周围的人也都看得明明白白。
趁风,别再想了。不要再想了。既然梦娘好好的,主子好好的,他们俩都好好的,你就不该去想别的。梦娘她……不,夫人她是你主子的妻子,是你半个主子。你要记得,要把她当主子对待。
——你不能再用对待主子以外的态度去对待她了。
“……下船吧。”
趁风娇滴滴地笑着扶起庄梦羽,温声吩咐珍珠和玛瑙:“安国寺里有不少女尼都通医术,你们先去为夫人整理房间,方便夫人安顿,再去请懂医术的女尼过来为夫人看诊。”
“是!”
浣剑、珍珠和玛瑙找到了主心骨,三人连忙福身去办事。宫女们也很懂事地各自分为几组,会武的一组守护着趁风和庄梦羽,不会武的一组跟着浣剑等人先去安国寺张罗,另一组人则等着装有行礼的画舫靠岸,准备搬运行礼。
趁风扶着庄梦羽慢慢地下了船。
“来,小心。”
“嗯……”
被好闺蜜扶下船的庄梦羽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抖着嗓子喊:“趁……千昭——”
趁风发觉自己掌心里庄梦羽的手颤个不停,还冰凉得厉害,连忙问她:“怎么了?”
庄梦羽承认,自己真不是个坚强的人。并且,她可能比自己想象地还要缺乏母性。
因为她发现自己有可能意外怀孕,第一反应不是狂喜、不是开心,不是想找薛无涯来分享自己的喜悦,反而是害怕。
她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多了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异数,一个全新的生命,她脑子里涌现出的就是怀胎十月的不便,分娩的痛苦,分娩后要面临的恢复。
然而这些都还只是小事。
问题的重点在于庄梦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养育一个孩子、怎么去教育一个孩子。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确信这个孩子能安全健康、幸福活泼的长大,也不能确定这个孩子不会长歪了,变成一个或冷血无情或有人格缺陷的恶人。
她穿来的那个时代有义务教育,有社会教育。这个古代世界却不可能有什么人权教育。不不……在谈孩子生下来的问题之前——
薛无涯可不想要孩子啊!她就这么怀上了孩子,薛无涯会怎么想?
薛无涯会让她堕胎吗?还是薛无涯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呢?
如果薛无涯要她堕胎,她堕吗?如果薛无涯要她生下来,她会开心吗?
要是孩子真生下来了……这孩子在薛无涯的计划中、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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