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一直长不高，以后岂不只能当侏儒了？
正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他忽然感觉铁剑上很沉，低头一瞅，才发现剑尖上扎着一层棺材板，下面还贴着一具瘦小干瘪的尸体……
林昆：“……”
怪不得刚才拔不动，不过，这个死孩子怎么看着如此奇怪？
在坟地里住久了，他对各类死人已经司空见惯，但这具尸体明显不对劲儿。
这孩子瞧着也就十岁左右，死了应该没几天，身上也没怎么腐烂。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血肉，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勉强挂了层人|皮。
林昆大感惊异。
这孩子的情况，怎么和自己死而复生的样子很像？
黄清玄抽着狗鼻子嗅了嗅，也有些奇怪。
“这娃娃怎么死的？被妖物吸干了精血不成？”
林昆匪夷所思：“清玄山附近能有妖物作祟？”那岂不是在找死的边缘试探？
黄清玄用爪子指了指：“你看他的脖子。”
林昆将尸体翻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眼，发现尸体的脖颈上有两枚不大的深洞，很像兽类的咬痕。
他心头一寒，星眸中燃起了火。
孩子还这么小，就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吸血致死，这是何等丧尽天良的妖物所为？清玄山的道士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黄清玄嗅了嗅，在这座新坟茔的旁边刨了起来。
没多久，又一具瘦小的干尸出现在眼前。
林昆跟着它，一座坟一座坟地挖开，背后的寒意越挖越深。
他们挖了一整夜，共发现六十一具小孩的干尸，死因一模一样，全是被咬了脖子，精血耗尽而亡。
林昆红着眼望向远处的坟茔，身上毛骨悚然，胸腔里怒火翻腾。
这片坟地下，到底埋了多少孩子？！
“这事儿我必须管。”他咬牙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黄清玄点着狗头：“是得管，老夫片儿下闹出这么大的事，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林昆望了望天边的曙光，将死者一一放回坟坑，开始培土填坟。
虽然都是干尸，但从腐化程度看，差不多每月都会出现一个牺牲品。
他就再等等，看看究竟是何方妖怪，敢埋下这等人神共诛的罪证！
匆匆将坟头重新掩埋，林昆和黄清玄绕过坟地，折回了常年居住的豪华墓室。
林昆坐在大一号的狗窝里，怒火难消。
他实在难以相信，清玄山会出现这等骇人听闻的罪孽。
“黄老，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擦着铁剑道。
“哼，这事儿哪里都不对劲儿。”黄清玄也心情不悦。
“我是说，这些孩子不像被妖物害的。”林昆分析道，“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好好的，而且入殓得很认真，完全是按规格下葬，只有人才会为逝者做这种事吧？”
“你这样一说……老夫倒觉得像种补偿。”
黄清玄审慎地道：“埋葬他们的人，明显心怀愧疚，希望这些娃娃入土为安，轮回转世。否则完全不用这么费事，大可以把人烧掉，毁灭罪证。”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昆问道，“会不会是修士做的？清玄山……有没有可能进了什么邪修？”
黄清玄狗眼一翻：“依老夫看，清玄山都是邪修。”
林昆弱弱地反驳一声：“我师尊和大师兄还挺好的……”
“那他们怎么还让你沦落于此？”黄清玄哼道，“竹乐水门下，都够呛。”
林昆知道这老家伙对竹乐水怨恨至深，也不好再反驳。
他岔开话题，重新说起小儿遇害之事。
“黄老，这么多孩子，不会都是清玄山附近的吧？”
“有可能。”
“死了这么多，村里的大人不纳闷吗？”林昆诧异地道，“别说这种离奇的死法，即便是几个村子一连丢上四五个孩子，也足够引起恐慌了。”
“说的也是，那你想怎么办？”
“我……我想下山去看看情况。”
黄清玄一听就紧张地立起耳朵，反对道：“咱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你现在又是个娃娃，万一也被邪徒掳走怎么办？”
林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风险，只好作罢，决定和黄清玄轮流盯守那片坟地。
然而，一连两个月下来，黄清玄夜里看坟，林昆白天蹲点，都没等到祸首现身。
“黄老，会不会是咱们上次刨坟，惊动了对方？”
“老夫也不知道，没准是那妖精吃饱了，不再祸害孩子了。”
一人一狗猜了半天，都没猜对。
竹乐水这些年来，一直用啖血吸阳之法延续寿命，保持原貌。
他原本以为，这个法子使用一次就够了。哪知道，食人的习惯居然会上瘾。
他变得越发嗜血，啖血吸阳的次数也逐渐频繁，慢慢演变成每月吸食一名稚子的地步。
起初，他让陈西锋去山下偷孩子。偷了一年，就被各个村子觉察了。
大人们一加强防范，陈西锋就难以得手了。
竹乐水只好再想一招，让陈西锋以武道宗师的名义，到各个村子招揽习武弟子。不仅不收费，每月还补贴一两银子，让诸多人家动了心。
最开始的时候，入学的孩子每月都能回家一趟，钱和人都在，爹娘们也就放下心来。
陈西锋告诉他们，习武一年的弟子，可以去南江的武馆进修，将来为高门世族效力，享受富贵荣华。
去南江的弟子包吃包住，每月补贴提到三两。这是多少人家几年也赚不了的钱，除了格外舍不得孩子的父母，多数人都同意了。
百余名孩童，这一去就没了归路。
行船在南江急滩沉没，乘客无一生还，连尸骨都打捞不上来。
得到这样的噩耗，哪家的父母肯善罢甘休？个个哭天抢地，直叫嚷陈西锋偿命。
陈西锋当然不会偿命，他给了失子的人家大笔赔偿，此事也就平息了下去。
那些孩子自然没死，全被关在深山的洞窟里，供竹乐水吸食|精血。
然而，几年时间过去，一部分孩子自杀，也有一部分长大，但年岁和体质超出了啖血吸阳之法的限制，养着也是白养，陈西锋便把他们全部灭口，埋在了山里。
原本还剩下几个合格的，足够过年。结果一入了冬，这些孩子突然染上急疫，接二连三地死去，新的童源又供应不上，竹乐水断了两个月的粮，眼都饿绿了。
陈西锋只好故技重施，下山偷孩子。
反正“沉船”之事已经过去五年，村里的孩子估计又长出了一批。父母们的警惕心也差不多放松了，应该容易得手。
趁着夜色，他换上夜行衣，悄然溜下清玄山，准备去附近的村子碰运气。
离开山门没多久，他便远远望见，苍白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山道上漫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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