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座！冯总座！你们说的什么话！”陆军总参谋长杨杰不满地道，“人无完人，这个周树人肯定也有一些瑕疵缺点，但他为国家做出的重大贡献是不能以偏概全抹杀掉的！我们不能中伤人家！不能以任何方式去整治他、报复他。我们是政府，怎么能干那么无聊的勾当？这些大师巨匠都是国宝级人物，送到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真的要出了个差池，你们赔得起么？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这个政府其实就是军政府、独裁政府，但这是为了适应此时的战争而组建的临时政府结构！独裁政府是不利于国家长治久安的！战争之后，我们肯定要全面改组！民主啊、自由啊、仁爱啊这些思想，虽然在战争期间确实不合适甚至还会坏事，但却是未来世界的潮流！孙中山先生也说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周树人的思想没什么不对，只是不太适合现在的世界局势，所以才与我们发生分歧和矛盾。我们作为国家领导机构，怎么能打压这种积极的、正确的思想呢？”
杨宇霆摊开手：“不能抓、不能关、不能杀、不能打、不能骂，所以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身娇肉贵的大师们坏了国家大事？”
杨杰也显得烦恼：“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打算竭尽全力封锁消息，但...世界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战事才开始两个月就走漏风声，并且接下来还要打很长时间！我们总不能一边挨着国内的臭骂、不顾国内的反对声音而一边继续做那种事吧？我们需要寻找一个平衡点。”
冯庸嗤之以鼻：“几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再怎么鼓噪喧嚣，就当他们在放屁好了！我们充耳不闻，该干嘛还继续干嘛！管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我们再组织支持我们的文人墨客来个‘以毒攻毒’，他们骂我们，我们就骂回去！直到把他们骂得抬不起头！”
“这样做，会让国内民众的思想潮流发生严重动荡的！”陆军副总参谋长蒋百里摇头表示不赞同。
冯庸不耐烦地道：“说来说去，我们居然拿这一小撮酸秀才没办法了？”他望向张学良，忿然道，“汉帅，我们不能太宠着这帮人！你看看，这个周树人被我们从南方邀请到北方时，不但一身是病，而且国民政府还屡屡地要求我们把他引渡回去，汉帅你给他提供了上宾级的待遇，吃香喝辣，别墅汽车私人医生什么都有，烂笔头赚来的稿费工资是我们军饷的好几倍，他也来者不拒，仗着汉帅你的保护，躲在我们这里一天到晚骂蒋介石，把蒋介石险些气炸肺，现在他居然还想调过头来骂我们？岂有此理！简直是恩将仇报！汉帅，你简直把他们惯坏了！”
“没错！确实不能太宠着惯着这帮酸秀才！”杨宇霆连连点头，“给他们点教训也好！”
“行了！行了！”张学良也有点烦恼，“你们都消停点！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你们也不准背着我去做！”
张学良十分烦恼。杨宇霆说的没错，张学良想“弄死”鲁迅，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但张学良是不能做出这种事的。北华政府若“弄死”鲁迅，岂不是国民政府在历史上暗杀李公朴、闻一多的勾当的翻版？北华政府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如果真干了，那北华政府的形象、威望、公信力都会一落千丈，张学良从来都不想用“白色恐怖”的方式来统治他的北华江山。
“那就把他先软禁起来！”杨宇霆口气稍微软了软。
“有屁用！”冯庸冷笑，“我敢打赌，这个周树人在来之前肯定已经通知了他在文艺界里的狐朋狗党，声称他来找汉帅，一旦有来无回，那就说明他已经被杀或被关了，事情照样会曝光，并且会更糟糕，我们好吃好喝软禁他，外界还怀疑我们已经杀了他，那我们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我们不是打算把本州岛的真相封锁五十年后才解密档案的吗？难道我们要软禁这个周树人五十年？即便战争结束把他释放，他还是会大肆宣扬，我们还会陷入全局被动！真的软禁五十年，他老死在我们手里也会被外界猜测是被我们干掉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张学良点起一根香烟，烦闷地抽着。
人无完人，张学良也是一样。张学良虽然拥有“历史作弊”的超能力，但他肯定还是有缺点或弱点的。北华高层暗地里一致认同“汉帅有三大缺点”，一是喜欢沾花惹草（其实做男人做到张学良这个地位后不搞女人反而不正常了），二是对异国异族极其残酷（主要是对日本人和俄罗斯人），这一点虽然不算是缺点，但肯定会给张学良的身后名誉带来负面影响，三是对自家国人“过于仁慈”，具体表现就是像鲁迅这样的科研文艺等领域内的大师人物来找张学良时不但可以顶撞他甚至还可以当面讽刺他，而张学良都会一笑而过，绝不与之计较。曾有一次，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校长杨荫榆因为治学理念颇受非议而被张学良下令撤职，火冒三丈的杨荫榆直接来沈阳找张学良理论，这位性格耿直泼辣的女校长在办公室里劈头盖脑骂了张学良足足半小时，在门外的卫队团团长何世礼都听得忍不住推门而入说“杨校长，请您对汉帅尊重一点”，杨荫榆横眉怒目地呵斥道“关你什么事”，张学良则微笑着对何世礼说“你出去”，并对杨荫榆说“杨校长，您继续”，然后以唾面自干的精神挨了杨荫榆又持续半小时的臭骂。这事最后给张学良解围的还是于凤至，何世礼悄悄打电话给于凤至，于凤至随后急忙赶来“帮丈夫骂人”，与杨荫榆在张学良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场“女人的战争”，两个女人互相对骂，把张学良搞得灰头土脸下不了台，当时一堆记者嗅觉灵敏地跑来“捕捉汉帅的猛料”，何世礼本打算让卫兵驱赶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杨荫榆又是女人，一个女人跟张学良老婆在张学良办公室里对骂，很容易引起外界乱七八糟的谈笑猜测，但张学良只是无奈地说“言论自由嘛”，没让何世礼赶人，这事最后上了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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