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盒子也泡软了，木沙不得不一手护着腰，一手兜着底，小心翼翼地走回房间。
还没人打电话来。虽然已经过了正常时间，还没人打电话来。他们可能真的生气了吧。但现在，木沙身上可供联系的有电话，可供来钱的有银行卡，可供找工作的有身份证，还有眼镜。
熬着吧，如果6号没钱报道，用剩下的钱买点吃的，把命续上，就去找工作。
晚上，却有人发来短信。是陈小康。他问木沙什么时候去学校。木沙回：我已经在学校外面的旅社里了。
可以想象对方的白眼，木沙却不在乎。随你怎么想吧，高中三年都不知道你是谁，大学四年也未必认识。再说，现在，自己能不能上学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9月3号，面都懒得去泡了。睡觉，看电视，闭着眼听电视，关了电视想电视。不管怎么着吧，肚子反而不会饿得叫人心慌了。而且还有精神爬起来，去把衣服洗了。
9月4号，木沙接到木牙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
“妈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到我这里来了。说你要去同学家，却一去好几天不回来。你现在在哪啊？”
“在你老家。”终于有人问起了。
“什么老家？”
“我在重庆。”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我又不在家里。你姐夫说是把房子盖好了，可我还没回去过呢。”
“学校就在这边啊。”
“你都去过学校啦？”
“嗯。”
木沙突然想，要是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朝木牙把助学金的钱借来，毕业工作后再还她，是不是可以不闹这一出了。
行不通，异想天开可以，但有些地方她却不想涉及。
“那你到底怎个想法啊，这学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啊？”
是的，没有人真正的财大气粗，可以亮出这样的慷慨：我供你或我就当再生个女儿。
大学的意义远不如更好一点的生活。不过她们的顾虑也是对的，大学的含金量不足，人的回报心更是堪忧。
“爸妈给钱就上，不给钱我就在这里找份工作得了。”
“你呀，说你什么好。”
是啊，多么任性，若没人包容，木沙估计也活不到今天。在任性这条路上伤害了多少人了？不能一一历数，但也还能想个大概。
“行了，我看妈怎么说吧。”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终于有人问起，两个选择的较量有些失衡。
9月5号9点来钟，木沙躺在被窝里，看看3号省下的方便面，又看看已经疲软得变了形的泡面桶，犹豫着是起来吃东西，还是一睡度日。
电话响了，是木叶的号码。
木沙立刻来了精神，最后答案揭晓。
“你这是要逼死我呀。”是木母的声音。
“行了，你把卡号发过来，你姐把钱打过去。”
“木沙啊木沙，唉，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不知道。”换作木叶的声音。
“你赶紧把卡号发过来。不是明天就开学了吗？我就在银行门口。懒得说你。”木叶挂了电话。
木沙无话可说，同样懦弱的还有手。它没有多作迟疑，从包里找出银行卡，认认真真地把号码发过去了。
“你姐往你卡里打了八千块。钱给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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