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离开,过到贵州正赶上周末。于是,木沙买了两天后的火车票。
翌日晚上,木扁和罗玉抽空赶来看望木沙。
“咦,你变瘦了,比以前好看了。”罗玉说。
木沙只觉,眼前的嫂子,言行举止间成了又一个木扁。
冥冥中是你,牵引我流浪足迹。
木沙想起这句诗一样的文字,暗叹,莫非罗玉真是木扁的命定之人?然而,他们的相处模式在她看来,是对不起这美丽的言语。
小沙木不合时宜地哭闹起来,罗玉见木沙抱着哄孩子,颇不以为然地开导道:“木沙怎么变得这么好脾气。要换作是我,早一巴掌拍上去了。要哭就给我哭个够。孩子要打,不打不成器。”
木母也在旁边附和:“你嫂子说得对。小孩子就要让她知道怕,不怕大人还行?”
接着又向木沙支招,“打孩子要用细条条,抽着疼,却不会伤了筋骨。”
恍惚中,木沙仿佛又看见木扁那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样子。
转而木扁的脸又变成了自己的。
何止是打,自己更是动过杀的念头。
然而,在木沙看来,小沙木的这点执拗不应该动手扼制。不被理解就是错吗?
木沙又奇怪,这些人,倒像是教出了什么硕果,这样自信满满地向她传授教育之道。
木母是真的对她教育的两个孙女不要别人的东西十分骄傲。
虽然成果不显著,自己也是这样要求孩子的。可是,谁又能说,这里面没有自卑作祟呢?
反观自己,也确实没有十足的理由反驳,只得默默。
木扁给她五百块钱。木沙不想要,然而也没能坚持拒绝,只得默默。
木扁给木母拿来一双新鞋,木沙看商标有些熟悉,问他是什么牌子。
“香奈尔,你知道吧?”木扁很是得意。
木沙听说过,那好像是香水品牌,不知何时还出鞋子。
问及价格,一百多。觉得也算不得贵,价位也不对劲。
看鞋子,又窄又平,其实十分不合木母宽大的脚型。鞋底又滑,实在不适合老人家穿着。
罗玉和木母都一个劲责备:“乱花钱。”
木沙还是只得默默。
木扁带来一点冻肉,又提来一箱牛奶。
他们带着孩子走后,两个孩子要吃零食,木母把木沙先前买的面包和牛奶拿给小木沙和小沙木。
“你们吃吧。下回可别瞎买,乱花钱。谁吃呀?谁都不吃。他们来了,跑到后面瞅一眼,动都不动一下,给他们也不要。”
行吧,你们拥有沧海巫山,我就不必提水携云来看。心里不服,嘴上也还是默默。
“你爸也不喝酒了。烟也不抽了。”
“真的吗?”这倒叫木沙十分惊讶,也许还真有经可取。“爸爸真的戒烟了?怎么戒的?”
“医生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叫他别抽了。说不抽就不抽了。那之后,就再也没抽过。后来酒也不喝了。他有点老年抑郁症,喝酒对神经刺激有点大。”
虽然说出来都是好事,木沙却在此刻明白,“一切都好”里从来都不是风平浪静。
“要不你去看看你大伯。也不用买什么,把这两瓶酒拎过去好了。”
木沙想想,记忆中和大伯有关的温馨画面只有一幅。那就是刚来河北时过年在他家炕头上吃过饭,还得了一颗绿盈盈的水果糖。
按理说,她确实该走一趟。木沙记得,过年时,大伯家的儿子女儿也会给辛父提瓶酒过来。
可说什么呢?那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总不想说。若真的深入当下的生活,又实在无言以对。
“我不去了。反正我跟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木母倒不十分劝说,只言:“不去就不去吧。”
木沙向木母要户口本,她说新的还放在村委会,家里只有旧的。
吃过晚饭,木母领着她去村主任那里询问迁户问题。到底要走申请和同意的程序,时间上要耗费一些。
“好迁的。”路上,木母安慰木沙。“你哥认识镇上好几个当官的。有什么问题,他会帮你解决的。”
对走关系木沙还是反感,又不知木扁是不是在说大话,更是判断不出木扁有了个小餐馆后,他的形象有了怎样的变化。
但从木母的话里,木沙可以感觉,木扁是越来越靠谱了,而自己,反而成了拿不出手、说不出口的那一个。
回来的路上,木沙瞥见王丹家的巷口。本想管住嘴巴不去打听,回到家里,还是忍不住问起他们的情况。
木沙由此得知,王丹和王聪都在天津。王丹还没结婚,成了音乐老师。王聪不但娶了媳妇,还在天津买了房子。
“王丹过年回来,还来家里看过。问我你现在在哪里。你说,我能说什么。”
的确无话可说。
小芹是早就脱离出去了。招了上门女婿后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后来,男人也跑了。现在,她妹妹在外面工作,她在家里照顾双亲。
文娟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文蝶打工在外,这个停留在六岁小女孩印象的亲人在木沙听来,已经成了完全不相干的陌生。
鹏涛在大学时谈了一个贵州的女朋友,毕业后和她结了婚,在Z县买了房子,还生了一个儿子。素涛虽还没结婚,一米八几的大个,长得英俊,不必发愁。
“你大姨夫一次去Z县看鹏涛,还想把我叫上,叫我去认认门。我说我不去。我去干嘛?他要是认我这个大姨,来看看我,我也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要让我跑去看他,没有的事。说句难听的,我就是成了要饭的,也不会要到他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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