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洞天玄戒中。
莫洛雪沉默的盯着面前流水一般的镜面，镜面中不是莫洛雪自己的倒影，而是此刻邙山上的血与怒，莫亦浴血厮杀的身影跃然而上清晰无比。
饕餮灵根，还是暴露了啊。
莫洛雪心里有些复杂，更多的是说不出的累，为什么，为什么莫亦能为自己做这么多，仅仅是为了名义之上的兄妹么……
兄妹之情有生命贵么？
莫洛雪不知道，莫亦浴血奋战的模样像个傻子让她有些想笑，只不过这笑里有几分苦涩，几分泣意也不是其他人能知道的了。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片刻后，莫洛雪收拾好了悸动的心情，她恢复了面无表情质问身旁的人。
在莫洛雪身旁有着一道黑色的影子，黑影几乎与周围的洞天融合到了一起，气息之间不分彼此，而黑影也是洞天玄戒的戒灵——湮灭尊者。
湮灭尊者的外形是一个接近老年的中年男人，浑身黑衣上一头黑发中夹杂着几根显眼的银丝，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及狰狞细碎的伤疤告知了他从前岁月里的经历。
湮灭尊者，一个被岁月吞没了的名号，此时只能依靠洞天玄戒苟且偷生。
“给你看这些，只是因为那少年此时是这戒指的主人罢了。”湮灭尊者说道，“他死的时候戒指便会失去主人，到时候你也无法藏匿其中了。”
“他不会死。”莫洛雪说道，虽然没有半点依据，但她还是如此相信。
湮灭尊者盯着镜面之中莫亦大杀四方的场景重重的叹了口气，“想我生前半步大乘，一手灭剑，上斩天君，下斩妖皇，有生之年只顾着去争强好胜。可我却也没想到步入大乘渡那天劫之时杀业太重，又受得仇人寻仇最终道统都不曾留下只能渡劫失败，三魂七魄十不存一，只能寄于戒中苦苦挣扎。”
莫洛雪听着湮灭尊者的自述忽的皱起了眉头，她转头看向年岁古稀的湮灭尊者道，“你什么意思？”
湮灭尊者直视莫洛雪淡淡的说道，“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希望能留下道统，并且由那人来发扬光大，让我的青天剑也有那么一天重见天日，杀上三十三天外。”
“为什么不选他？”莫洛雪看向镜面中狂气冲天无人能敌的莫亦问道，“要说杀上三十三天外，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没那么大的杀心，要杀人为何不找他？”
“唉……”湮灭尊者叹息了，他抬首盯住了镜面中的莫亦道，“此子……早夭。”
莫洛雪怔住了，随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底出现了一丝不满，就连语气也带着一丝火药味道，“你莫不是神算子？龟圤神算的传人？你拿什么杀上三十三天外？龟壳和铜钱么？”
湮灭尊者被莫洛雪这一席话呛的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也是失语了，忘了你与那小子乃是兄妹之情……”
“谁和他是兄妹之情。”莫洛雪一滞立刻矢口否认，但在侧头看见镜面中和莫亦的脸时眼中又无法阻挡的涌起了无奈与复杂之情。
“不谈也罢。”湮灭尊者摇头叹道，“知道为何我没有出言收那小子为徒吗？”
莫洛雪沉默了一会儿出言道，“因为他的灵根？”
“因为他的灵根。”湮灭尊者肯定道，“太具有不可控性了，也实在太容易早夭了，当初喋血魔尊盛极一时，资质堪比整个修仙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却也身陨定魔山，选此子做衣钵传人不妥。”
“那我就很适合么？外面的人可是争先恐后的想将我炼制成鼎炉呢。”莫洛雪淡淡的说道。
“你不同，凰体乃是天地间得天独厚之圣体，比起饕餮灵根的臭名昭著，凰体在世人所疯狂的同时也被人敬畏，当你成长起来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时，天下人会向你臣服，奉你为王。”湮灭尊者负手的说道。
“而饕餮灵根无论再怎么强悍也注定被万人声讨，群起而攻之么……”莫洛雪无声的叹息了，她的眼里有着不平与愤然，但最终却是无可奈何。
“当然，你若是学得了我的道统，她日要保你的兄长也是举手投足之间，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想要做任何事都是简单了无数。”
“…………”莫洛雪没有答应，她只是静静的盯着镜面，眼中光芒闪烁。
湮灭尊者看着莫洛雪，良久，他叹息了，“你想要什么？”
“要他活。”莫洛雪说。
“几乎不可能，他的饕餮灵根已经暴露了，天空中数十位归墟期以上的大修看守，他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邙山。”湮灭尊者笃定道，“除非有奇迹。”
“那你就给我创造奇迹！”莫洛雪侧身对湮灭尊者厉声，语气之中尽是愤然以及不可置疑。
湮灭尊者僵住了，他缓缓叹息道，“难怪天下凰体都是女子，也只有女子才能如此娇蛮不讲理了……”
片刻后湮灭尊者抬手直视莫洛雪朗声道，“你要奇迹？那我便给你奇迹！我不能保那小子安全走出邙山，但我能给他原本该属于成为我的弟子你的东西！这会让他在以后因为本身灵根经受的磨难之中安然渡过，化险为夷，甚至成就比喋血魔尊更盛的一代魔君之名！”
说罢，湮灭尊者一挥手一道灰色的雾气从他的袖中劲射而出，莫洛雪霎时间后退半步脸上露出了悚然的表情，这灰色雾气让她感觉到了不安、寒冷以及打自内心的恐惧。
“小子，收下这份大礼吧……所谓，湮灭之道。”灰色雾气没入了镜面，湮灭尊者盯着镜面中不断杀戮的莫亦淡淡的说道。
与此同时，邙山之巅地面上的洞天玄戒豁然射出一道灰色带着浓浓死气的灰雾，灰雾瞄准了山底下的莫亦爆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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