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珠，丹凤眼，鼻骨高、颧骨微突，典型的北方皇室的模样。”灰衣老人点了点头：“不过依旧保留了南方人的几分颜色和雅气，血统应该不纯，但生得不错，你父亲是黄陵的皇老儿，母亲应该是南方其他国联姻的公主？”
“前辈看的通透，本殿黄陵北灵公主，母上乃定燕太妃，今流难至此幸遇前辈。”女子轻启朱唇为灰衣老人行了一个黄陵皇室礼节。
“被逼婚？还是家里有人做错事？”灰衣老人懒得还礼坐在原地与这黄陵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对谈。
“母上毒杀狗皇帝未果。”北灵公主回答。
“哦，诛九族的重罪，能逃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像你身边那种货色一定死了不少吧？”灰衣老人挑了挑眉。
“北灵近卫军，共计四十人，如今只剩前辈眼前三人。”陈刹轻声说。
“黄陵国御林军的质量水准真是令人堪忧啊，一个公主近卫四十个武者，领头的不过一个小宗师，居然能让人从皇宫里硬生生逃到国境线上。”灰衣老人啧啧道：“黄陵国势危看起来并不奇怪，那狗皇帝给你定的什么罪？五马分尸还是凌迟猝死？”
“打入教坊司三年后上铜牛游街。”北灵公主低垂眼眸，陈刹握紧了拳头面容绷紧。
“豁，公主打入教坊司供人玩乐？这算是头一遭了，再赤身上铜牛（柴火烧红的铜牛）算了还要游街？黄陵的皇帝老儿气得不轻啊？你母亲差些得手了？”灰衣老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锤了锤后腰。
“是已经得手了。”陈刹出声了，他面容平淡地说：“用的是千蛊鹤顶红，百倍于寻常鹤顶红的毒性顺着美酒灌入狗皇帝肚子里。但他还是活了下来，借用一颗百年前仙人赐先皇的神丹，先皇寿终正寝没有机会使用，反倒是便宜了这一代的狗皇帝。”
“灵丹妙药解个凡间蛊毒，不奇怪，除非炼丹的家伙偷工减料缩短了丹药的保质期。”灰衣老人笑着说。
“前辈不是对神仙圣人之流嗤之以鼻的人。”北灵公主看着灰衣老人淡蓝的美眸中流转着波光秋水。
“哦，是这样啊。”灰衣老人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原来是想找仙山。”
陈刹和甲十三再度紧绷了起来，北灵公主却是没有太大反应微微欠身道：“前辈慧眼。”
“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后不选择寻求其他国家的庇护，亦或者隐姓埋名，而是铤而走险的来到戈壁寻求缥缈的仙山？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手里攥着十有八九找得到传说中仙山的依仗？”灰衣老人挠了挠耳朵吹灰，越说陈殷全身紧绷的越厉害：“身怀重宝却敢来找一个不明身份强大莫名的人借荫，看起来你们是看上我了。”
“前辈慧心。”北灵公主再欠身施礼，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该这么简单，只言片语便知得来龙去脉。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寿命将尽却又不肯撒手归西的武学大宗师，特地前来黄陵国寻求虚无缥缈的仙山，为了找到仙山我任何机会都会抓紧，自然也会愿意当你们的临时保镖，打发跟在你们屁股后面的皇帝的狗腿子。”灰衣老人淡淡地说。
北灵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灰衣老人。
“不怕我宰了你身边三个狗腿子，再逼问你说出仙山的线索后把你先奸后杀吗？”灰衣老人问。
“怕。”北灵公主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呢？”灰衣老人神色戏谑：“回答不满意我保证我真会这么做。”
陈刹、甲十三、丁一拔刀了，杀气让石壁阴影之下的温度再降一层，风沙走石之间满是森然。
“我有去仙山的地图。”北灵公主说。
“那地图呢。”灰衣老人问。
“早前还有，现在没了。”
“去哪儿了？丢了？”
“若前辈是大宗师的话，方圆几千米内丢掉也会被找出来吧。”北灵公主轻声说。
“那是自然，看起来你对武学大宗师颇有了解。”灰衣老人点头：“看起来你在决定见我钱就已经处理掉地图了...你把地图烧掉了？”
“没有。”北灵公主摇头：“我吃了。”
“吃了？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胃口。”灰衣老人大声笑出了声音，但立马神色一变满是淡漠和冷意：“但你似乎忘了我可以杀了你从肚子里取出地图，千万别以为我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不会的前辈，所以我是吃下地图后等了半个时辰后才来见的前辈的。”北灵公主说。
这时陈刹猛然反应过来了，为何在石壁前北灵公主要他等待半个时辰！
若是要烧掉地图，火折子在陈刹的手中，得知北灵公主的意图他必然会拒绝，毕竟这地图上虚无缥缈的仙山算是他们最后的期望了。
北灵公主抚摸了一下殷红华裙之下平坦的小腹说：“但在马车内半个时辰够我背下地图，再悄无声息地消化掉它了...平时在宫里母上总是怨我我胃口很好，吃的很多。”
“不错，不错，不错。”灰衣老人脸上带满了笑意脸说了三个不错：“胃口不错，人长得也不错，性格更是不错，我喜欢，你合格了。”
“合格？”北灵公主抬头眼中露出不解，但瞬间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僵住了，美眸呆呆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老人的脸。
“合格去见一面我儿子了。”灰衣老人双手后背着看着面前美貌动人的北灵公主说。
陈刹、甲十三、丁一三人骤然瞳孔缩紧浑身僵硬，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灰衣老人是什么时候到北灵公主面前的！
北灵公主被灰衣老人近身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重如山海的压力，呼吸微微不畅，胸脯略微起伏，睫毛颤动。
“毕竟男大当婚啊，那小子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大的都没找，那当爹的我干脆就在上山的路上给他物色一些小的咯。”灰衣老人看着北灵公主低笑道。
陈刹此刻距离灰衣老人不到五米，这个距离下他对灰衣老人身上的气息更加敏感了，瞬间犹如惊雷破空般这气息、压力的熟悉感放大到了极致，陈刹终于想起了这种压力的由来了——灰衣老人身上的是生与死的压力，在无边血海的战场上，他远眺灰霾血色的天际，那股苍天压迫大地的窒息感便是如此！
灰衣老人，是人屠，手上沾了血海滔天人命的人屠！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北灵公主忍住胆怯开口道。
“莫天骄。”灰衣老人说。
不需要再多的地方贯口，这三个字冠绝人世间。
不会有重名，因为没有人敢于阎王爷同姓一家。
这三个字只代表一个响当当又骇人听闻的人物。
亦国，人屠，莫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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