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
顾子亦脚步停顿，身子转了一圈打量四周，“阑立路的那个商场下面。”
“你别动。”何明转身抓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顾子亦这才想起，他不知怎的已经走了好远，这里离何明家不算远。他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歇了会。很快何明便提着一袋零食在路灯口等着红灯左顾右盼。
顾子亦脑海里恍惚间响起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你想见的那个人，会在下个路口相遇吗。”在灯变绿的时候他起身招了招手，下一秒手里就多了罐可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百事。”
“我按照自己口味买的，你……”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出现，着实让双方都呆了会。
顾子亦没再说话，他接过可乐熟稔地单手打开了易拉罐。何明在边上也尝试着用一只手打开，可奈何食指被盖子压的生疼也使不上力拉开，他才泄了口气放弃。顾子亦看着他笨拙的摆弄，笑道：“别急，以后买听装饮料的时候每个都练练，总能成的。”他扭动了下僵了一段时间的脖子，拿着可乐左右轻晃，开启了子亦讲故事模式，“别看我现在这么熟练，我小时候开易拉罐都要另外拿个东西把它撬开。”他听到了何明轻声在笑，“你可别笑，你敢说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不是。”
“那时候不喝这种。”
顾子亦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家里管的严，小时候不让喝碳酸饮料。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对，上次去何明家的时候明显是一个人住的迹象。脑子思绪瞬间转不过来，话语在喉间打了个圈，最后只能冒出来“也是。”
“小时候我妈总给我控制量，我就偷偷喝，没少被挨打。”
何明闻言，想到顾子亦在学校的风流校霸史，“你是挺欠打。”
“可是……现在没人打啦。”
何明呼吸倏地一窒，他预感顾子亦会把这句话继续下去。因为这也许就是今天他给自己打电话，以及之前被顾子亦自称夜来非的朋友圈的奇缘。果然，顾子亦闷了口可乐继续说道，“我想在她面前蹦跳，在她面前闯祸。看看她能不能起身骂我一顿，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最好。可是没有，她在那张床上躺了……大概两年多了吧。”
何明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又不能什么也不做，便开了包薯片举到顾子亦边上。后者伸手抓了片塞嘴里，咀嚼了会待碎屑被吞咽下又说道，“具体我也记不得了，反正每天都一个样，记这些也没啥用。”
“我那时候想着，我爹这么厉害，一定能把她治好。可他只是安排了个vip病房，就再也没有管过。而且很快就换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
“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一见面就吵。”说到这他又笑了，“是不是很像叛逆期的孩子。”
何明伸手在顾子亦背上轻抚，“总惹事倒是挺像的。”
顾子亦抬眸看向他，解释道，“不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还记得我之前跟对面高一的打架吗。”
“嗯。”
“我去小解，刚好碰到他们。我还觉得奇怪，这校服一看明明是高一的，怎么特地跑来这里的厕所。尤其我一进去他们就不吭声了，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出去后在附近蹲着听里面的动静。果不其然被逮到了，他们竟然让一个男的脱裤子自己给自己口。……呃，就是……”
“我懂。”何明轻咳了下。
后来的事情就很好想到了，顾子亦进去打了一架，可谁料到受害者怂不敢指认那群人一口咬定是顾子亦莫名其妙进来打了那群人。自己只是跟他们在聊天，没有校园欺凌。结果就是顾子亦当了个冤大头，被教导处的老师狠狠批了顿。
虽然事后那个男生来跟顾子亦道歉，甚至感谢。但始终让顾子亦耿耿于怀，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受尽屈辱的男生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好摆摆手说没事，反正他也就是写个检讨。
其实顾子亦也没成天打架滋事，只是一中学习氛围浓郁，顾子亦又是以暴制暴的性子，就显得总在打架滋事了。这才坐上了校霸的位子。
“然后吧，敢在一中频繁闹事的都不是善茬，父母不是商人就是有官的那种。反正就都有点背景。”他怕何明理不清这前后关系，从头给他理一遍。
“……就。”顾子亦喉咙口突然哽了一下，何明也察觉到语气的变化。
“打架了告状，告状了又打架，这么几个来回彼此都熟悉了，比如我知道他家大概是干什么的。他自然而然也知道我家大概干什么的。因为这城市就那么点地方大，也有父母长辈之间有生意往来或者是狐朋狗友的。”
“就收到了点短信。”
“顾氏老总的妻子没了，本来就是一件很大的事。谁知道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像是商量好的。全都一涌而至。就连内容也神奇的一致。”顾子亦将部分短信内容大致地说了下。“我能从里面的一些内容判断有些人是被我打过的，但我没打过这么多人。一中惹事的就固定这么几个，所以……肯定拉帮结派带着几个人一起发。”
“但我真的罪重到至此吗。”
何明将顾子亦轻轻揽过，让他靠着自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有愤怒，有悲苦，也有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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