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布禄怒吼，使劲一转刀柄，刀身翻滚荡开限制，操刀磕上去。
砰的一下，撞出几颗火花，随即一面后退一面举刀抵抗。数十名凉卒围杀上来，他们头上铁盔身上铁甲插着多支羽箭，非常狼狈，心里压着怒火，人手一把铁钩，四处抓杀。
片刻间，铁钩翻飞，身后操着斧头狼牙棒的士兵也呼喊着杀上来，屯布禄的五百人方阵危在旦夕，被凉军冲得摇摇欲坠，军官竭力稳住阵脚待援，蓝甲兵嘶吼战斗，与凉卒进行了残酷的肉搏。咬耳朵、扣眼睛、抓下体、打腰子，往往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在雪地上翻滚。
兵器乒乓乒乓乱响，卷起细雪泥浆乱飞。
入关之前，屯布禄只在旅顺见到过这样凶悍的明军，隶属登莱镇，是袁可立练的兵。那些杂种明狗，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糟蹋。当年攻陷旅顺，尽屠城内旗民！
今年入关后，从大安口一直到北京城，他只在喜峰口见过这样凶残的明军，隶属蓟镇，是左良玉的兵马，人皆铁甲大刀，这回起兵前，他们数次野战喜峰口，均被这伙人杀退。
今天杀来的凉州武夫，让屯布禄想起了喜峰口的恐怖场面。
真遇到对手了，时间一长，乱了章法，气力也跟不上。此时他还握着大滚刀，但脖上的汗巾已经被明人扯掉，小辫子也被李怀仙揪了一次，半个身子血迹斑斑，狼狈非常。
措不及防下，三名凉卒飞出铁钩。
铁链哗啦啦一响，一把铁钩抓在屯布禄胸口。那个凉卒蹬脚鼓着眼睛发劲，招呼同组士兵上手帮忙。
一个趔趄，两个趔趄，气力不支的屯布禄，像一头驴似的被拉栽在地。
周围的喊杀声渐渐低落下来，到处都是鼓噪的明人，看到建奴尸体当头就是一刀，以防还有活口。手持火铳的明人乱哄哄的来了，一一枪毙建奴伤员，看都不看，劈脸就开枪。
东面镶黄旗战场，卢象升这厮更是势如疯虎。
骑着一匹驽马身先士卒，根本不跟阿敏讲什么阵法，跟建奴格斗时，大刀砍到他的马鞍他都不顾，战马被建奴杀死就步行作战。一名镶黄旗甲兵伺机放箭射中了他的额头，卢象升一把拔下血淋淋的箭头，转身操起步人强弓，照着来箭方向报复回去。又一箭飞来，卢象升的推官刘珂被射死在面前，卢象升抱着尸体扬天悲呼，随后以苗刀孤身跳入建奴大阵。杀伤七名旗兵后，狐假虎威的包衣奴才吓得直接跑路，相互大叫道：“活阎王，收了神通罢！”
努尔哈赤之子阿敏大惊，谓左右道：“本贝勒原本以为袁可立已经天下无敌，却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善战的南人，这是哪里的朱家走狗？”
有汉奸道：“看旗号是河北大名府，当是卢象升无疑！”
看到卢阎王如此凶残，他部下的一万魏博儿郎也是凶性大发，直接乱哄哄的冲了上去，卢象升杀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韩汝恭和司马康约束不住，干脆放任部队乱打一气。
这边，武威军已经乱了，看到前军获胜，在后面压阵的士兵不耐烦，担心鞑子抢来的财货女人被前军一扫光，纷纷鼓噪要求进兵。王武俊犹豫不决，宣称战斗还没有结束。
士兵不听，裹挟王武俊呼喊着上路。在赵公口观望了半天的高夫麒见状，率黑熊营急行军参战。
中卫军指挥使杨天华得到消息，率军抄略永定门以西的方庄一带，歼灭三百坐营建奴，屠杀包衣上前人，阿敏之前劫掠的粮食银钱马车财货女人，尽为中卫军五千将士抢夺。
方庄百姓欣喜若狂，纷纷打开家门迎接王师，欢呼声响彻村镇。彼时还有一千多包衣奴才尚未撤离，方庄群众用瓦砾投掷，包衣背着财货，狼狈逃往广渠门，根本不敢还击。
不过，中卫军士兵很快给方庄百姓来了一个惊喜。他们分头闯入各家，抢夺银钱，强淫女人，拖猪牵牛，玩得不亦乐乎。更有无赖浑水摸鱼，跟着一起劫掠，整个方庄一片哭喊。
甲长报警顺天府，守城禁军不敢管。
这边，第一场战斗已经结束。
信心满满第一波上来正面踹阵的一千五正蓝旗甲兵几乎全军覆没，七百六十多人被斩，三百多轻重伤员，大部分都被杀红了眼的凉军现场处决，只有几十个幸运儿被爱巴礼抢走。
“正蓝旗统领屯布禄？”
屯布禄瘫在地上蹭了两步，瞪着眼呸了一口血水。
“看，还是逮住了。”
李怀仙笑嘻嘻的，一把抓住对方辫子拖拽而行。
李怀仙下令把抓到的十几个正蓝旗活口甲兵打跪在地上，砍掉手脚后迫使其围坐成一个圆，然后将他们的小辫子相互缠在一起，士兵们站在这些俘虏身边高声欢呼，随意打骂。
等羞辱完了便乱刀砍死，把脑袋割下来后再搜夺尸身上的财货。
“跑啊！”
“败了，败了！”
“贝勒快走！奴才领兵断后！”
得知上去踹阵的一千五百名正蓝旗甲兵战死七成，建奴大阵的包衣开始大范围崩溃，从战场上逃回来的阿敏，头上铁盔扎着几支箭，两千镶黄旗甲兵被卢象升一万二河北军击败。
“卢象升那南蛮子就是条疯狗！”
阿敏捂着屁股叫痛，端的狼狈无比。
清点两军伤亡，第一波上去踹阵的三千五百名满洲勇士，竟然战死了接近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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