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学期转瞬即逝，期中考试过后，学校在公告栏放出了全年级前二十的名字和分数。其实公告栏不小，但是只有一部分可以用来公布成绩，而高中和初三比我们更需要这些。
全年级四个班，一班成绩最好，前二十里有六个，我们班只有四个，二班三班各五个，算是比较平衡的了，打破这份平衡的唯一变数是吴莘凡。
我和少渝挤在人群中，一一看着那些名字和分数，希望看出点什么不同来。我们俩都没有进前二十，我英语太差，少渝则是所有科目都不好不坏，跟名列前茅这回事不沾边，但是吴莘凡真的让我知道了刻板印象害人不浅。
我最初以为镇上的同学学习不好，这次考试确实垫底的都是镇上的同学，但是吴莘凡，语数英政史地生七门，一共只扣了四分，只扣了语文的四分，剩下的竟然全部满分，跟一班的第一名，全年级第二拉开了四十几分的距离，吴莘凡的名字印在那张粉红色的纸上，被放在公告栏的玻璃柜后，宣示着她和别人的不同。
唐青也在，她长得就很刻薄，一开口就没好话：“你们看，人家吴莘凡考年级第一了，这回有得炫耀呢！”
她的跟班跟着笑，就连吴莘凡的同桌余珍珍也是其中之一：“可能谁跟男生玩，谁成绩就好吧！”
我想给吴莘凡出头，但是少渝拉住了我，拽着我钻出了人群。
“我好想打她。”
“你管她说什么，吴莘凡都不管。”少渝觑着我，“陈尽，你不会喜欢吴莘凡吧？你跟她坐近之后，什么事都向着她。”
少渝这是什么话，包子豆浆都白吃白喝了吧，光长肉不长脑子！“人家说她我不得向着她呀？”
“她要是计较这些早就计较了，还用得上你？你最近就是老爱和吴莘凡呆一块儿！你就是喜欢他了！喜欢你就说嘛，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说啊！”少渝说这话不太像平时男生之间打闹的取笑，倒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像是不大开心。
“你不要瞎说行不行？”我对吴莘凡那是千千万万个不是我我没有不知道，“我们坐得近呀！我们俩跟你座位隔那么远，有什么办法？”
我们吵着回了教室，吴莘凡正和于安聊天呢，开心得很。
说起来，要说真有谁喜欢吴莘凡，那也该是于安，要不然就是和她一块儿长大的秦枫，反正我不喜欢她，不是她不好，她特别好，但是我对她不是那么一回事。
“吴莘凡，外面出成绩了。”我心情还没平复，语气不大好。
吴莘凡头都没动，只把眼睛瞟向了我：“不是早就出了吗？”
少渝坐到吴莘凡旁边的空椅子上：“是年级排名，人家都在看呢，你怎么不去看看？”
吴莘凡像听了个冷笑话：“这有什么好看的？”
倒是于安赶紧替她问：“我们大佬是不是排第一？”
瞧瞧，大佬都叫上了，我跟少渝什么时候这么叫过呀？
“那肯定第一！”少渝骄傲极了，好像第一是他似的，“吴莘凡这种成绩不第一，谁敢第一？”
吴莘凡不耐烦地打少渝一巴掌，她没什么力气，手掌拍在少渝厚厚的肉上，发出一声闷响：“赶紧滚回去，要上课了，等会余珍珍回来了又有话讲。”
余珍珍也不是什么好女孩，坡霞村的，跟吴莘凡一般高，但是成绩不好，爱跟镇上的同学玩，尤其是唐青，平时没少对吴莘凡起哄，一次次的我都记着呢！
所有对吴莘凡和少渝不善良的人，我都记得。但是可能少渝人缘太好了，没什么人对他不好，于是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对吴莘凡不好的人。
记得也没什么用，难道我一个个去警告人家？我这小身板，连余珍珍都打不过，她看着可凶呢！我唯一的长处就是跑得快。
但是面对吴莘凡和少渝，我不能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有这样的感觉——我应该保护他们，即使我做不到。
吴莘凡的成绩是初二的时候跌落神坛的，初二没了地理和生物，却多了物理。
物理，一门吴莘凡这样的学霸一辈子也没学好的神奇科目。
我和少渝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没学好，她明明很聪明，而且我跟少渝都学得很好，证明了这个科目是没有太大难度的，可是——
“我就是不会啊！为什么我跟着电路图连它就是不亮呢？我好烦啊！”
物理课，老师带我们到物理实验室做灯泡实验，三个人一组，每个人都要做一次，我们三个分组已经是全班都默认的事情，没人会在老师说三人一组的时候找我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
实验很简单，就是把几个元件按照课本上的图连接起来，然后拉下开关，灯泡亮了就行，我和少渝都已经完成实验了，器具没有问题，但是吴莘凡一看到这些就已经心烦意乱了。
“陈尽！”吴莘凡现在这个样子像走投无路，“你帮我看看，我明明就是这样连的啊！它怎么回事啊？”
我一直在帮她看，她连的顺序没有问题，但是她心浮气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接线漏电，想赶紧甩出去呢！这么粗糙的活儿，我稍稍用力一抓接线就能断开两个元件，灯泡亮个屁啊！又不是你家卖的奶茶！
我也不说她，说她她就生气，只默默地帮她把松开的接线拧紧，动作尽可能慢，让她看得清：“你现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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