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帆抽了个下午跑过来了。
他来之前没打招呼，只在一周前问过沈如琢到底在哪，来得风风火火，当天有点热，他估计是刚赶完通稿，一辆火红色跑车风驰电掣飞过半个城市。
沈如琢当时正在演段单人戏，安千帆没看过剧本，只是听沈如琢闲聊时提起过，他在一边看着，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估计是在拍特写镜头，场景光线要求很高，拍着拍着摄像机换了好几个地方。沈如琢一直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喊了“过”之后直接跪地上了，撞在瓷砖地上估计还挺疼，他在原地龇牙咧嘴好一会。
安千帆过去把他扶起来，说是扶，其实和拔萝卜姿势差不多，把这根萝卜种回凳子上，沈如琢才问:“你怎么来了？”
“闲得没事，”安千帆说，“我听人说这附近有个手工鱼丸汤很有名，找你陪我去尝尝。”
沈如琢知道安千帆也就是找个借口，他最近好几个综艺连轴转。抽个时间过来实在不容易。
“行，”沈如琢说，“今天拍得也差不多了。”
陈新宇过来道:“你腿怎么样，接下来光不太够，你有事就走吧。”
安千帆在旁边扶着椅背:“你们够随便啊。”
沈如琢掐他:“怎么，投资人不满意？”
安千帆也往里面丢了点钱，回不回本他也不在意，说是给沈如琢庆祝回归单身的贺礼——虽然之前那个别别扭扭的婚姻算不算非单身真不好说。说来好笑，安千帆来之前还特意调查了成蹊的时间表，他老觉得这人想从他这里撬出点沈如琢的消息，惺惺作态，狗男人，呕。
选好鱼到鱼丸搓好要等小半个小时，好在安千帆提前打电话订好了，沈如琢的时间不值钱，他的还是有点贵的。
吃饭的地方连个餐厅都称不上，七拐八拐进的一家独栋三层房子，店铺牌子估计用得太久，褪色了边角都泛黄，安千帆边跨过那油腻腻的门槛，笑着说:“还是你好，换谁一见这个架势，分分钟掉头走人，生怕委屈自己吃高级西餐的肚子。”
沈如琢突然想起成蹊那天晚上说的话，他几乎看完了成蹊的所有电影，却没看过他的访谈，只是耳闻他是半路出家，进学校学了几年，估计是没打点好关系，出来跑龙套才慢慢爬上来。
想来成蹊最惨的时候，估计连这种地方都舍不得进来吃一顿，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就能人模狗样地坐在一掷千金的贵宾席。
手工鱼丸煨了一大锅，有点辣，沈如琢吃了一碗就有点出汗，安千帆已经把外套脱了，甚至想把旁边的空调打开，店铺虽然陈旧但是很干净。沈如琢待在这种地方有种安定感，就像《三日谈》里，他扮演角色都不需要去写生取材，因为十几年他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他们两个人点了五六个人都吃不完的分量，安千帆依依不舍地又打包了两大碗要带走，沈如琢也觉得味道不错，顺便也要了一碗，服务员年纪大，也认不出这两人是上过电视的，他们也更自在。
“你安排好档期没？”叫了壶茶，安千帆问沈如琢，他倒像比沈如琢还上心。
“估计也是先送去评奖挣点口碑再上映，”沈如琢说，“也避开最近几部大热门。”
“那你这几个月就闲着……”安千帆把嘴角的甜点渣舔了舔。
“你想说什么就别卖关子了，”沈如琢看了他一眼。
“你还记得蔡老吧。”
沈如琢筷子一抖，这是他当初进修的导师，他和蔡老算得上忘年交，只是当初他出国发展时掉进名利场……发生的分歧争吵他已经懒得想起，再加上近几年他混得实在太惨，更加不敢联系。
“他最近有个学生，想搞点新东西出来，蔡老找我问你，有没有兴趣。”
“……”沈如琢觉得不对，皱着眉问，“我和他当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安千帆露出个“看我多聪明”的表情，“所以我这两天就打听这个去了。”
他压低声音，像是说什么秘密那样:“这是个双主角的片子，另一个主演据说就是成蹊。”
沈如琢的胳膊没留神碰上了铁锅边沿，烫得他一激灵，才从沉思中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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